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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在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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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16室(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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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艺术,还有行为艺术。哥哥死后,弟弟就接管了这个1816房间。他经常在晚上进入1816室工作,做一些平常人不理解的东西——五条腿的木凳子,长满刀尖的刺猬一样的沙发,还有用白线缠得严严实实的自行车等等,都是他的作品,还在国外经常获奖。

    弟弟不喜欢光,就垒了一堵墙,把那个窗子挡住了。但是,他喜欢开阔,是那种没有危险的开阔,于是又在房子里安了一个巨大的镜子。

    那门锁是他特制的。

    现在很多孩子的洋娃娃一碰都会说话,有的还会唱歌,只不过弟弟为那个胶皮娃娃设计的声音是:及早朝上看,横空一条线。

    那巨大的线团,牵出的长长的白线,吸引观众一直刨根挖底,最后却得到一声呵斥:你快死了。——此类把戏早就有前卫艺术家搞过,不新鲜。无非是给人一个意外。

    1816室(3)

    那半截白净的手指是假的。某些电影的拍摄现场,这种东西有的是。

    至于那扇自动门,在宾馆,在超市,你肯定见过。

    那个反映出几个人影像的屏幕更简单,地铁里的电子监控,商场里的电脑画像…实际上我们也见多了。弟弟把其中一个人变成了骷髅,无非是多了一道类似x射线的工序。

    这个弟弟有一点和别人不一样,他只在上上下下的电梯里构思他的艺术…

    人生很漫长,避不开偶然和巧合,而我们经常把偶然看成某种神秘的必然,经常把巧合看成某种神秘的应和。因此,我们就会陷入沼泽一般的猜疑里不能自拔。

    后来,A接受了45天的心理治疗。

    那个弟弟没有接受任何治疗。我们通常把艺术家的心理疾病称为个性。

    我们都置身在一个巨大的摄制棚里,没有人知道导演是谁。

    《所有人都在撒谎》PART4

    洞穴(1)

    ●响马这个人

    响马买了一套房子,在北京市郊。这个小区有个很顺口的名字,叫飞天小区。

    他买的是两室一厅,一个人住,挺宽敞。

    在这里,急匆匆的时间陡然放慢了,像云卷云舒。空间陡然扩大了,风无遮无挡地吹来吹去。

    小区的保安似乎很少,他们的大檐帽、皮鞋、制服都是黑色,帽徽、肩章、腰带都是红色。响马总觉得那制服设计得不好看,像反动武装里的低等士兵。

    在响马的印象中,把门的保安好像一直都是同一个人。他很瘦,很高,腿不直,中间的空挡呈橄榄状。他的两只小眼睛间隔太远了,甚至有点像蛇,假如你和他面对面交谈,总要想到一个问题:究竟看着他哪一只眼睛比较合适?

    出了门,路对面据说是另一个小区,可那是未来的事。现在,那里还是一大片荒地,长满了粗壮而高大的草,即使有风,它们也不摇不摆,僵直地挺立着,好像守护着什么秘密。

    荒地的那一端,就是山脚。

    这里没有公共汽车站。如果进城,要翻过远处的一条高速公路,才有一个989路车站牌,那是通向这里的惟一一趟车。

    每次响马进城,总是要等很久很久,才会看见一辆长长的车,慢腾腾地爬过来。它好像很老了,它停下来,似乎不是为了上下人,而是为了喘口气。

    等车的人很少,大家都站得很远,几双眼睛保持着某种戒备。

    这种气氛提示,在这里,即使是光天化日,也可能发生抢劫案。

    响马不在城里上班,他搞了一个私人工作室,在家里办公,搞美术设计。他在圈子里有一定影响,因此,酒香不怕巷子深。

    在竞争激烈的京城,大家都在奔忙,像响马这样过着隐士生活的人寥若晨星。

    他对这种生活很满意。

    ●草像梦一样深

    小区的楼房间隔很远,绿化面积超出了环保局的规定,到处都是草。这是它最大的卖点。

    那草越来越高,从来没有人割。

    有一天响马走过草地,忽然想到,他似乎从来没看见小区里有负责修剪花草树木的园丁。

    走着走着,他停下了,他看见了那略显荒凉的草丛中爬出了一条虫子…

    读过我以前作品的朋友一定联想到,我曾经写过一篇万字《腿》,讲的是一片荒草中爬出一条草绿色的虫子,它像小指一样大小,通体草绿色,身下长满密麻麻的像毛发一样的腿。故事的主人公最后把它冲进了马桶。在它被冲下去的那一瞬间,故事的主人公觉得它的眼睛(一只或几只)一直在阴森森地看着自己…

    我在《腿》里写道:那管道里无比黑暗,固若金汤,千回百转,万劫不复…

    后来,那条虫子不断在深夜里出现,有一次几乎爬上了故事主人公的床,爬到了他的枕边,碰到了他的肉…

    那是一条非常可怕的虫子。

    它的腹下长满了腿。它的背上长满了腿。它的腿上长满了腿。它的额头上长满了腿。它的眼睛里长满了腿。它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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