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明见暗见
宫轰隆隆地打开,承运大殿的飞檐斗拱自一重重宫墙上方隐隐可见,随之,一道道宫次第开启,宁王朱权站在宫下,看着马上的朱棣,遥遥一揖,却不踏出宫半步,神十分复杂。
朱棣暗自失笑:“这个十七弟……”
想起夏浔向他透的宁王心意,朱棣暗自摇头,翻身下马,便向朱权迎去。身后几名铁甲卫立即紧随不舍。
“殿下,不能迎燕逆入宫!”
斜刺里突然杀出一个人来,向宁王朱权哭拜道:“殿下,燕逆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殿下不为国除,怎么还要迎他入宫,兄弟之情,难道大于君臣之义么?”
“咦?这是哪个死脸的,好意思说这些大言不惭的话!”
朱权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到今天这步田地,你当他乐意吗?好好的塞外王当得逍遥自在,皇上一句话,兵权削了、三护卫的福利也给削了,想守着一个王好好过日子吧,皇上又嫌他活的碍眼,如今燕王兵进大宁城,得把自己招纳回来的大军拱手出去,所谋一切,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命和富贵罢了,如非得已,他朱权愿意如此?
朱权定睛一看,却是王史石撰,朱棣没想到横生枝节,也不禁在阶下站定脚步,所有的人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不怕死的老石。
宁王和正妃都没吱声,侧妃沙宁却忍不住冷笑道:“石史,宁王殿下本来是有八万大军的,可惜,兵权早不在手了,你让殿下拿什么去为国除呐?”
石撰厉声道:“娘娘请住口,国大事,哪里轮到你一个道人说话!”
石撰说罢,对朱权昂然道:“殿下手中没有兵马,尚有一棍镔铁棍,七尺男儿躯,一腔英雄!”
朱权怒极而笑:“石史的意思是,让本王持一条铁棍,抵敌四皇兄数万铁么?”
石撰道:“纵然不能抵敌,殿下也该紧闭宫,不与朝廷叛逆媾和,如此畏于燕逆兵威,大开宫相迎,殿下置自身于何地耶?”
朱权恻恻地道:“史大人以为,本王今时今日,算是自置于何地呢?”
石撰道:“燕逆假仁假义,既然口口声声要诛邪、清君侧,那么殿下只管紧闭宫,不与相见,谅燕逆也不敢自毁其诺,悍然闯宫,伤害殿下。达则兼济天下,困则独善其身,殿下无力救国,洁身自好还做不到么?石撰身为史,断不能眼看着殿下走上岐途,身败名裂!”
他霍地站起身来,张开双臂挡在前,向朱棣嗔目大喝:“燕逆,你休想入我宁王半步!”
朱棣大怒,戟指喝道:“似你这等贼,俺朱明皇室就是被你们这些帐东西妄言大义,离间,才闹到骨相残的境地,今王要与自兄弟相见,你待怎样?”
石撰起膛,大义凛然地道:“石撰忝为宁王史,断不能容我王背负叛逆之名,你要入宫,除非踏着我石撰的尸体过去!”
燕王身边有一大将邱福,正着铁甲伴于侧,一听这话,大喝道:“如你所愿!”
蹭地一个箭步跃了上去,身在半空,腰间刀已然出鞘,呛啷一声刚刚传入人耳,一道匹练也似的寒光便在空中一旋,只听“噗”地一声,光冲宵而起,把宁王身后一众眷吓得容失,纷纷惊呼,石撰一颗大好头颅砰然落地,骨碌碌地滚下阶去。
朱棣淡淡一笑,说道:“虽然愚蠢,忠心可嘉,本王就全了你!”
石撰尸身倒在阶上,一腔鲜汩汩,沿着石阶蜿蜒而下,朱棣一提袍裾便踏着那鲜拾阶而上,到了石撰尸身面前,沾的双足毫不犹豫地踩到了他的尸体上,他说一句“除非你踏着我的尸体过去”,燕王放着那么宽敞的石阶不走,真就踏着他的尸体走了上去。
宁王中上下并不熟悉燕王为人,就连朱权也不大清楚这位四哥的脾,见此情景不由尽皆动容,唯有沙宁目泛异采,心中赞叹:“如此人物,方称英雄!”
宁王身边群雌粥粥,有许多美人儿,王妃、侧妃、妾妃、王姬、妾、卑妾,不独有汉人美,还有古、真、朝鲜,乃至西域维族子,个个千百媚,充满异域,燕王却是目不斜视,只管盯住了这位只见过几次面的十七弟。
到了朱权面前,朱棣张开双臂,未曾言语,目中已满含热泪:“十七弟,昔我兄弟相见,都是在帝京宫阙之内,父皇母后膝下,人团聚,其乐融融,如今臣作祟,兄弟们死的死、囚的囚,十七弟被困王,不得自由,四哥的北平不日就下,眷生死难料。实未料父皇尸骨未寒,宗室族竟然落到这步田地!”
朱权被他一说,触及心中痛处,想起自己担惊受怕的日子,也不禁潸然泪下,兄弟两个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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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咱们……就带着这些东西去阻敌兵?”
塞哈智拍拍自己鼓鼓囊囊的肚子,向夏浔问道。
在他怀里,揣了许多书信,其中最重要的两封信,就是燕王和宁王分别写下的,此外就是他们依照大宁都司库中的名册,找到那些身居要职的武将眷,由他们写下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