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她姑姑白着一张涂了厚厚的粉的脸看着她“啊!妈你也不给她穿个上衣晒得像一块黑炭了都。”她奶奶给她拿了一件,她叔叔以前穿过的背心,要她洗个澡再穿。颜左左自己坐在洗衣服的盆子,洗洗搓搓,奶奶抱着表姐,和姑姑坐在枣树下乘凉。颜妈妈来了,抱着颜城,颜城那时候身体弱,只要离开人抱就会拉肚子,所以颜妈妈走哪把颜城抱哪。颜妈妈进门看见自己女儿光着身子,自己在水盆里洗澡,再看看坐在枣树下的三个人,鼻子一酸,一手抱着颜城,一手提起颜左左就往家里走。颜左左吓得哇哇的哭,她表姐也开始哭,她奶奶捧着表姐的白嫩的小脸,给表姐擦着泪,喊了一声“嫌我不会带孩子,就不要给我带。”她姑姑看着颜左左像一个白屁股的黑猩猩吊在她妈妈的胳膊上,竟然笑出了声。颜左左那时已经开始记事,从此她再不喜欢那个把脸涂成面袋子的姑姑和坐在奶奶怀里哭的的表姐。路上的人都看着颜左左光着身子被她妈妈拖着,她光着脚在地上在走着,回家时已经扎了好几个木刺。那时,颜左左类似于知羞的意识在那次后便开始发芽,她从那之后再没有光过膀子,她长大后,开始在意一般人不会特别在意的鞋子,她的衣服可以少,可以烂,但是她在意鞋子。
回到家里,颜妈妈给她好好洗了一个澡,她一边哭,一边骂,一边在颜左左身上狠狠地搓着,“你奶奶这个老不死的,就会管你姑姑的娃,连孙女都不管一下,这么小让自己洗澡,也不管一下。”颜左左也在她的骂声里哭着,颜妈拧了她一下,“不要哭,要哭在你那个死鬼老爹面前哭去。”颜左左慢慢止住了哭“脚下疼,脚下疼!”颜妈妈抬起她的脚看了一下,“作孽啊!真是作孽啊!”洗完了,她给左左穿了一件她以前年轻时的衣服,颜左左停止了哭看着睡梦中的颜城。“小弟弟为什么这么小。他会走路了吗?”颜妈妈给她挽起了长长的袖子,“不会呢,你以后要照顾弟弟。”这句话后来也成了颜妈妈和她说的最多的话。颜妈妈给她挑脚底的刺,颜左左疼的直在哭,颜妈妈厉声说“不要哭,弟弟在睡觉。”颜左左变成了小声地啜泣,挑完了刺,颜左左睡在颜城身边一睡就到了晚上。
那天晚上颜左左爸妈因为颜左左丢给谁的问题大吵一架。第二天颜左左还是让送回了奶奶家,因为颜城生病了,他们要带颜城去看病。她奶奶看着他爸拉着她,嘴里碎碎念念的说“不是嫌我管的不好,还往我这里塞。”他爸呛了一声“好像说你带的好一样的,我姐的女儿你都能带,你孙女都不能带了。”她奶奶粗着脖子吼“我哪里说我不带你女儿了,看把你小心眼的。我给你姐带下孩子怎么了?就兴给你带,就你是人,你姐就不是人了?”他爸一脚下去就踢破了那个靠在墙边的盆子,转身留下一句“你不带也得带。”就走了,她奶奶在后面喊着“畜生啊,我怎么生了这样一个畜生,作孽啊!。”颜左左抹着泪就跟着她爸往外走,被她奶奶一把拉住“你往哪里去呢,他都不要你了,你还跟着他做什么?”颜左左抱着门放开嗓子的嚎,她奶奶看着她还是一句“作孽啊!”她表姐看着电视并没有对刚才的闹剧有任何反应,颜左左哭够了,坐在门槛上,看着远处的几只偷吃米的麻雀,跑过去把它们吓飞了。她奶奶这才和她说“你就在这看着麻雀吧。”电视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认真赶着一次次飞来的麻雀,她不过是一个活着的稻草人,不知疲倦的一次次吓走每一只麻雀。在她的童年里,她很小就开始了,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她就是为了讨别人的喜欢,这样他们就不会像嫌弃一个脏兮兮的皮球一样把她踢来踢去。可是她总会有一天会发现,就算自己再努力的讨别人喜欢都没用,所有的讨喜好像永远都是徒劳的一件事情,就像是有人不喜欢吃韭菜,就算你把韭菜子做成千上万种样子,可是不变的是韭菜的味道,依旧还是不会变的,人们还是不会变的讨厌它。她总会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一片自己可以奔跑的田野和天空,她迟早要放弃这种徒劳的与别人不喜欢自己的思想斗争,现实是还好她明白的不算晚。
那年暑假,她的姨姥姥在市里回到农村避暑,她见到了家里的颜左左和小表姐,她只是摸着颜左左的头,操着一口城里的口音说,“左左长大了,看黑成什么样了。”然后她弯下腰在小表姐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抱起了小表姐,小表姐在她的怀里揉着自己的脸,颜左左拿着姨姥姥提来的一个袋子,“左左,你别动,一会儿弄坏了。”颜左左乖乖的放在地上,看着她们进去坐在沙发上,自己还是坐在门槛上,看着她们。姨姥姥开着她的玩笑,左左怎么那么黑,扔到煤堆里都快找不出来了。颜左左就是嘿嘿的笑,她奶奶看着她“什么都不懂就是会笑,憨憨的。”然后,她奶奶梨花带雨的向姨姥姥说了颜爸爸的罪行,两个人开始了各种诉苦,各种的怒骂,颜左左让太阳晒得有点晕晕的,自己跑出去找凉快地。她出去就听到了蝉叫,自己摸着声音找过去,在一棵枣树的下面,捉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蝉,她开心的捉着蝉往回走,在院子里就开始喊“姐,姐我捉到一只蝉。”到门口的时候,她看着家里的两个大人,“我姐呢?我捉到一个蝉,让她看看。”“出去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