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鬼卒的表情变化,冉锋是无从得知的,因为此时他已经迅疾地穿行在拔舌地狱中那纵横交错的矮墙中了。
在地下忙碌的不少鬼卒,对冉锋也似乎熟视无睹,但等冉锋从他们身边穿过时,都要回身朝高台上那矮胖鬼卒打个手势,似乎在传递着什么信息,时不时地还看着冉锋的背影阴阴的笑。
而冉锋是尽量不去看那些舌头被订在墙壁之上的恶鬼们,因为每一条猩红的舌头都散发着刺鼻的怪味。冉锋强忍着恶心走了约大半个时辰,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悠长的鬼啸,尖厉的沙沙声也同时响起。那些鬼卒这时也似乎是得到了什么命令般,齐齐朝边缘后退。冉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虽然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也无从得知,不由加快了行进的步伐。
那声鬼啸响过不久,那些鬼卒也极快地消失了身影,几乎在瞬间,一阵“嗡…嗡…”的嘈杂声慢慢地从四周传来。而冉锋也在这时候被迫停下脚步,因为那些原本被订在矮墙上的恶鬼们,同时站了起来在四处晃动着,被拉长的舌头也被他们收回了嘴里,让冉锋有些奇怪,这么长的舌头是如何收进嘴巴的。
那阵“嗡…嗡…”声也已在瞬间变成了巨大的鼓噪声。
“苍天啊,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想老夫在世时不过是喜欢和人相辩而已,为何却要受如此刑罚,真是天道不公哦!”这是一个道貌岸然的老者在冉锋身边仰天长叹,似乎受了莫大的冤屈。
“嘁!若是连你这老匹夫都不来拔舌地狱,那真是老天瞎了眼,哼!”从老者身后适时传来干冷的冷哼,立即打断了他的长吁短叹。
“闭嘴吧,你这个庸才,”那老者毫不客气地反击道:“你在阳间就不是老夫的对手,被老夫三言两语就辩得吐血而亡,现在到了阴间一样被我踩在脚下,哈哈哈哈你过得如此凄惨,我若是你,定然连鬼都不来做!”
“你得意个什么劲,若不是你事先作套,请人帮你在老子耳边胡言一通,我又怎会中了你的奸计!”老者身后的那人这时候也现出了身形,却也是个老人,花白的胡须乱颤,一脸激动地正指着骂。
“有本事就正大光明地和我来一场,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种爱耍弄奸计之人!”
“别在老夫面前自诩清高了,你还不是一样在我面前使奸耍诈,不过是被老夫法眼识破,你那两把刷子,和老夫比,你真上不得台面啊…”
“你….”这先前的老者明显是胜了一帱,将这后面的老人说得登时有些哑口了。
而冉锋也听出来这两人在阳世竟然也是冤家对头,没想到拔舌地狱中两人再次相遇时,又继续缠斗不休。想来这两人阳间之时应该都是诡言相辩之强人,言辞锋利可见一斑。
那花白胡须的老者,在处于劣势的情况当然想扳回,于是言辞更加激烈起来。先前的老者当然也不会示弱,一时间口水吐沫横飞,幸得冉锋用衣袖早掩在鼻间,恰也免了被喷个满头满脸。
而此时冉锋的耳朵已经被各种腔调,各种古怪的话语刺激得不行了,耳膜中仿佛被人拿面牛皮大鼓在里面胡乱地敲打着。阵阵轰轰隆隆的巨大声浪充斥了整了耳膜,忽而是高声的叫骂,忽而是甜蜜的赞美,竟然还有人在高唱着不知名的小调。
无数的恶鬼在齐声高叫,滚滚的声浪冲击得冉锋的脑袋都快炸了,他曾经也试着对那些恶鬼大吼了几句,可他的声音就如一滴水珠在大海中一样渺小无声,这反倒让冉锋的心情也恶劣起来。
在语言失去效用后,冉锋知道要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就只能靠他的拳头了,若是再在这里待下去,他自己绝对会给这些恶鬼的唾沫淹死。
当冉锋挥舞起他的拳头时,围在他四周的那些正鬼喊鬼叫得开心的恶鬼们登时被打飞一大片。“哄….”这下就好比捅了个马蜂窝般,以冉锋为半径的这一片地方登时象炸了锅。
“君子动口不动手!”
“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在动手打人啊,难到这里还有如此粗鲁的莽汉么?”
“小小年纪就这么不知礼节,面对如此多的长辈竟然也动手动脚,真是有辱斯文…”
“还不快向老夫道歉,不然有你好看…”
“哎这孩子要是早些遇见老夫,必能调教成栋梁啊,可惜了,可惜咯…”
“我呸就你还调教人家,你在阳间不知害惨多少懵懂少年,你还有脸在这吹!”
一时间,各种漫骂、威逼又哄然响起,有对冉锋说的,也有他们自己互相攻击的。但也仅是嘴巴说说而已,却没一个人对冉锋动手。
冉锋用双手紧紧按住了耳朵,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舒不知这拔舌地狱中恶鬼,哪个不是能言善辩之徒,个个都是嘴巴能把都天吹破的人。他们就靠着他们那张嘴在阳间要不就是坑蒙拐骗,要不就是误人子弟,巧舌如簧能把个大活人活活说死。
其实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一些人杀人也许一次只能杀一个,或许杀几个。但用嘴巴杀人的人,却能影响到所有听到他言论的人,如是他有了信徒,那级害则就更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