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只昏迷了一下子就醒来了,却看到天上那原本是温柔的月亮所在的位置已经换成了耀眼的太阳,身边还有一个银色的身影,她正专注的看着我,她是,——遥忆!
“遥忆!”干涸的嗓子发出的声音显得很沙哑。我想移动一下身子,结果,我发现自己动不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当年的事情重演了?我送瑞云出去,结果她碰到了丰毅,假公主终究换成了真公主。如今,水中月送我出来,结果遇到了遥忆,假王上又会变成真王上?呵,这样也好,本来今天站在大殿上的就该是我!
我又看回遥忆,她还在专注的看着我,只是在我刚醒的时候有一瞬的惊异,“好久不见了。”我淡淡的开口,向她打招呼。
“不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她薄薄的嘴唇里虽然还有敌意,但又含笑。
我看着她,微笑,并不答话。我很想知道她到底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那个很不擅掩饰情绪火一样恣意飞舞的遥忆也会落出复杂的表情,可是我不能开口,我一问,或许她就不说了。
她还是仔细的看着我,甚至伸出手轻轻的抚摸我的脸颊,我的疑惑更深,我的笑也就更深。
“你的确很美!”良久,她得出了这个结论。
“以前我很讨厌你,不,是恨,我很恨你的。”可如今你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当初我见到你时恨不得我马上从这世上消失的仇恨了,遥忆。
“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他冷漠,孤傲,杀人从不留情,他从来不笑,一次也没有,即使脸上的表情可以称之为笑,看到的人也会觉得很冷。”
我知道,那样的童年,我知道,可是听见遥忆提起,还是忍不住心疼,我永远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样子,那致命的一箭背后,有着满眼的冰冷,满身的杀气。
“他为了你受了三年的责罚,那地方,到处都是他用剑划过的痕迹,大的,小的,深的,浅的,全都是,一张张的面具,我很害怕,我害怕他终有一天会知道你还没死,我甚至想偷偷的跑到北瑞来杀了你,我一直都告诉自己,他是因为恨你,而我要替他出气。”
我努力的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心底却在轻颤,风,那么久以前,我就在你心里了吗?
遥忆几不可闻的发出一声叹息,为了命运不可抗拒的转动,“最后,他还是去北瑞了。我心里盼着,他杀了你,也完成了任务,得到自由,我好去对义父说,要天涯海角陪着他。可是,”遥忆顿了一下,“他没有杀了你,还带回了那半个面具。”
听她提及,我下意识的伸手向怀里探去,又在同时苦笑了一下,我竟忘了自己被点了穴,动弹不得。
“你在找这个?”她熟悉的从我怀里掏出了那半个面具,用手在上面摩挲着。
“它们两个本是一体,却因为分开的太久慢慢变得不同了。”
她抬头问我:“你见过他手里的那个吗?光可鉴人!因为他一个人的时候,就拿着它,轻轻的抚摸,而你这个,”她的嘴角带着冷笑,“却与他刚带回来的时候相同,就像新的一样!你只在用得着的时候才拿出来对吗,就像你只在想起来要巩固王位的时候才给他写信一样#蝴却偏偏看不透,就这样迷恋着你,任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是的,属于我的这半个,只有在极少的情况下才将它拿出,更多的时候,它在箱子的最低端,而我,靠在床上,隔着厚厚的箱子,隔着一层又一层的衣服,默默地看着它,每一个曲线,每一个棱角,都看得清清楚楚。待到有人来了,就飞快的落下眼帘,仿若沉睡,那不会破坏我的情绪,一点都不会,因为即使隔了再多的阻碍,我一样看得清。
遥忆又叹了口气,将面具重新放回我怀里,再整理好我的衣服,就像水中月曾经做过的动作。
“可我爱他,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爱他,所以,如果他只有喝下毒药才能活命的话,我也会把毒药拿给他的。明明是我先见到他的,可惜我只能和所以人一样站在窗外,看着你轻而易举的跨过那道门。”
遥忆的眼睛又专注的看着我,用梦一样的声音询问:“你爱她,是因为这张脸吗?”
“你也很美!”我真诚的对她微笑,我一直在心底里欣赏着她,始终无法真的讨厌,“而且,”我加了一句,“你还很健康!”就像以前的我一样健康。
现在的我,变成了精致的花瓶,摆着看还好,若是带着我上路,就变成了负担。
“你——”,遥忆看向我的眼底,当她看出我的话并不是一句戏谑,竟然又叹了口气,“你是真的不知道吗?以前的你,站在面具的后面,让人仰望,让人为之折服,可我恨你,想杀了你,现在,你变得这样柔弱,好像用力一些就会伤害到你,却让人只想想方设法为你做尽一切,只要你笑一笑。以前,我以为只要自己变得像你一样强他就会看向我,现在,你失去了武功,甚至失去了健康,你却是无敌的了!多可笑,是不是?”
周围渐渐开始有鼎沸的人声,一个人敲门进来禀报:“小姐,队伍马上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