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察其变。而元恪,却忽然大声向众人说道:“不!叔王绝不会如此!”
元勰正徘徊于户外,甫一入耳,多日的悲辛霎时化作泪水滚滚。
元恪是四月叮喝在鲁阳城即位的。之后,御驾返京。元勰就在此时禀告新皇,请求单骑先行,向留守洛阳的北海王元详以及领军元烈详细叙说鲁阳城前后之事。元恪尚年稚,只道他先行回京是为谨慎思虑之故,因笑道:“叔王待我,真是周到。”
“不敢。”元勰心惊,旋即拱手道,“那么,几日后,臣与北海王在城内迎奉圣驾。”他正欲退下,元恪却踌躇着叫祝蝴:“叔王……”他止步,元恪问:“先皇的遗言,可曾提到皇后?”元勰暗惊。元恪的紧张不安是写在脸上的,他恳切地望着他所信任的六叔。而元勰惟有默然,半晌才道:“臣不敢预闻。”元恪毕竟天真,他如今是新皇帝了,虽有些惴惴,却又有一种放心。
元勰孑然一身而出。然后,在洛阳,他和北海王元详,携毒酒前往中宫传旨。
越是迫近中宫,他愈是情怯,内心竟虚弱得不能自己。而他扪心自问,此前虽笃信自己是问心无愧的,此刻却多多少少生了愧意、歉意、恨意、怯意。他终究没有直面她的勇气,只得请元详进去传旨。
元详却也不愿见她。他说:“虽有先皇遗诏,但皇上此时尚未得知,倘若回宫后伤悼母后,可能会将喜怒加于我们弟兄……”他的打算也很现实,宫廷里的兄弟叔侄,终究不能以寻常人情来看待。元勰毕竟已在军政中浸染多年,略一思忖,便道:“还是请长秋卿白整来罢。”
白整进去之后,元勰负手踌躇。正是春日,莺飞草长。他恍惚想起少年时,曾旁若无人地出入宫掖,惊鸿一瞥般,掠过皇帝身边所环绕的青春女子。元宏虽不耽于女色,但后宫自是佳丽如云。而元勰见得最多的,便是冯妙莲。她那时多得意啊。
那时,元勰终日只缥缃于诗文典籍,未染俗务,因而能够感知那些柔软而细腻的情愫。而他后来回忆,那也是他最真纯美好的岁月。只是,那毕竟不是他的归宿。他该是如今这样的亲王、将军,追随天子,在沙场上、庙堂上,领袖群伦,指点江山……
思绪一旦与现实相接,他的心神便镇定了。白整恰在此刻匆匆出来,转告他:“皇后请求见彭城王一面。”元勰一怔,他想起先皇审问皇后的那晚,白整是在场的。他果真什么也没有听到么?元勰盯着白整看了片刻。而身畔的元详,却诧异地看着他。
元勰警醒过来,缓缓地摇头,面无表情:“臣只知传旨,不敢预闻其它。”这是委婉的拒绝。须臾,里面传来皇后凄厉地叫声:“皇上不会如此,是诸王意欲杀我!”
他心惊,倒抽了一口气。他几乎不能想象,妙莲也有如此乖戾恣肆的时候。而他转瞬明白过来,她是在激他,激他进门相见。他抿紧唇角,无动于衷。
元详年轻气盛,几乎就要夺门而入,却被元勰一把拉住了。他冷静地以目光示意弟弟忍耐。两兄弟正僵持着,忽然一声脆响,似有金属器物猝然坠地。元勰浑身一震,似触动了什么,旋即转身奔入殿中。
而他眼前,只是一个飘然坠下的影子。皁色袿襩大衣下,一张苍白的脸,拖出一缕殷红的血痕。
他终究适时止步,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肃穆地宣布:“皇后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