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字是很快的,可以说是比一般的人都快,我上学时就这样,老师让听写或记笔记,我在我们班都是最先写完的,还要等着他们。我以这么快的速度答卷子,我才只答了一道作文题,而姜春爱,却把卷子全写满了,还向监考的老师另要了纸。她是个高中刚毕业的学生,在新闻稿件的写作上,我敢说,她没有我的经验多。那两篇作文,构思需要一定的时间。我写的那篇,等于是没怎么想,就直接往上写的,那个题目我太熟悉了,叫“你怎么看白色污染”,主要是针对我们在沿途中看到的到处乱扔的塑料袋,我采写过这方面的报道。我答得这么快,写得这么快,还是没有写过姜春爱#糊得写多快,才能把卷子写满,还额外加纸?
姜春爱问我们:“你们上哪儿?”
我说:“回家呗。”
她说:“我不回家,我上我姑夫家!”仍然是洋洋自得。
“你怎么上你姑夫家?你妈家不在这儿吗?”
“在。我先上我姑夫家。”
“你姑夫家离这近吗?”
“不近,比我妈家远。考完了,我上我姑夫家报个信去。”
我似乎是明白了,我问:“是不是你姑夫让你来考的?”
“你咋知道呢?”
“你姑夫是不是个官?还是个挺大的官?”
“是。”
“你姑夫是谁?”
她神秘地一笑,不说了,“再见吧!我回去了,我得找我姑夫去了。”
烫荣问我:“她是不是先知道考试的内容了?”
“漏题了!肯定漏题了!”
“那咱们还考啥呀!”
“回去吧。考都考了,说那些没用了!”
妈妈为了我的事,要去求人。
我说:“妈,你别求,咱谁也不求!我考得上就上,考不上拉倒。”
我说这话,也是有原因的。如果我想上报社,我早就上了。
事情是这样的:
我还没有结婚时,是在一个基层单位上班的。一天,报社的张总编(几年后,张总编下海了,项梁接任总编一职)叫我去一趟报社。
我去了后,他说:“报社这儿正缺人,我们想让你当编辑,负责社会生活版,你看怎么样?感不感兴趣?”
我说:“我想去!”
“咱们这有很多人想来,还有不少大学生要来,我没让来。”
“我知道。”
“我们主要是看你爱写作,有热情,经常投稿,你的文章也不错,各方面吧,觉得你是合适的人选。”
“谢谢总编能想到我!我本人非常愿意来,但是我要征求家里的人和单位领导的意见。”
“那好,我们等着你的消息。”
我回家和爸爸一说,爸爸就不同意。
他说:“机关那么复杂,人际关系不好搞,你的心眼慢,转不过人家,不擎等着吃亏呀!基层的人相对来说简单,只要工作干得好,年年评先进、长工资都少不了你的。”
我的工资也真如爸爸说所的,只要长级,就有我的份儿,在单位里的年轻人中,我的工资很高。
我说:“我爱好写作,想写作!”
我和爸爸辩论了好长时间,爸爸也没有同意。
我没有说过爸爸,爸爸又让我去和单位的闵厂长说这件事,看看他是啥想法。
闵厂长和爸爸的看法一致。
局机关咋给基层这么不好的印象?好象就是勾心斗角的代名词了,也使我在人生的重大选择上,如入畏途。
在这件事上,我是埋怨爸爸的,他更看中的是物质上的实惠。也可能是我曲解了他,他怕我去机关应付不来——我在人际关系这块真是不灵。这个东西,我学不来,也不愿意有目的的去结交人。但是,写作一直是我的精神追求,爸爸却不知道这一点。
所以,我说爸爸帮我做的这个决策是个失误,但最主要的还是我自己,我对自己认识不清,才听爸爸的,当爸爸的绝不是想害我,他有善意的忠告。
如果我当时当上了编辑,又是人家主动找我的,我后来又何必去考编辑呢?
妈妈并没有听我的劝,而是背着我,去问了党委的熊副书记。
熊副书记原来和我妈妈家也是邻居,他升官后,搬到了“中南海”——局级领导的集中祝葫。他的爱人廖阿姨总上我妈妈这儿来。她常求妈妈给算卦,熊副书记的工作调动怎么样,她的孩子能不能考上大学,她的金项链丢哪儿了,她家的大事小事,来找妈妈,她说妈妈算的准,她和熊副书记都信妈妈算的,但是他们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们信。出了我们家的大门,她就像不愿意理妈妈,怕我妈妈牵连到他们什么。
妈妈不太给我们算,也不赞同我们算,她说她算的有拿不准的,再者,人的一生该怎么就怎么走,不是她算了,就能给你改变了。我们也不愿意让她给别人算,妈妈也说,算卦是泄露天机,算卦的人因此命运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