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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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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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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型是一颗炮弹,必须起到轰动作用,我认为这不对,这样搞,典型就变成了假、大、空。场面是轰轰烈烈了,但实际是以假带假,以讹传讹,这样轰的结果,把踏踏实实、实事求是的工作作风轰掉了,人人成了吹牛的骗子,这样下去,将会造成严重的不良后果。典型就是榜样,但这榜样应该是实实在在的,要让大家在榜样身上学到实际的工作方法,看到自己的成绩和存在的问题,受到启示和鼓励。典型也不是十全十美、没有缺点。缺点不能掩盖,要让大家既看到成绩又看到缺点,既能受到鼓舞,又能吸取教训,少走弯路,这才是真正的典型。”

    一听这话,李副专员认为国锐瞧不起他,有意在他面前逞能,把茶杯放在桌上,生气地说:“既然这样,你以后可以不向我汇报工作,你认为怎么干好就怎么干。我发现我们在很多事情上合不来。”一甩手,起身进了套间。

    李副专员比国锐大十多岁,文化水平低,工作力不从心,唯恐别人瞧不起他。他工作常出岔子,又要装作内行,以显示他的权威,因此,对曲意逢迎的人,他认为就是好干部,经常夸奖,甚至拉拢;而对坚持真理,卖力实干的干部,他认为是高傲自大,目中无人,便有意贬低,甚至怀恨嫉妒。他和国锐的关系,已属于后一种情况。不过,离了国锐,他工作又不好搞,国锐的工作成绩有目共睹,他自己不能一手遮天。为了工作,为了他的体面,他有时还得让国锐一点。

    国锐感到要是再说下去,李副专员不但不会接受,反而和他分歧更大(其实他内心倒没有什么,他是个事过不记的人),他只好退出來,等以后方便的时候在向他解释。他冒雨回家,一路怏怏不乐。

    况且一想到家,他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冷透了。要是另有一个安身的去处,他真不想回这个家。近半年来,他每次出差回家,灵芝对他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要么不理,要么丢一两句冷腔:“你回来了?你还有这个家?”听起来是怨恨国锐经常不在家呆,国锐对此也有些抱歉。有什么办法呢?工作需要他这样,后来他才慢慢意识到,问题不单纯是这样,灵芝的心里,也确实对他有些冷了,他们之间对立的成份多而融合的成份少。国锐断定,这次回家,和以前不会有什么两样。因此,快到家时,他倒放慢了脚步,任狂风雨雪把他吹打一阵,好让他热涨的头脑冷静一些。

    不知不觉到了家门口,他从沉思中醒悟过来,其实,他倒希望家再远一些,他宁愿在雨雪中在多走几分钟。

    他的家在一条又窄又深的巷道尽头,连小车也开不过去。一进院子,倒十分宽敞,四面有房,中间一个四方大院,住着三户干部之家。

    他顺着甬道向左一拐,习惯地伸手去推门,门没有推开,他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旋开锁,室内一切如故,只是墙上常挂的一个花布包不在,他断定妹妹灵芳回家去了。他把公文包扔在桌上,又反手拉上门,到托儿所去接涛涛。

    托儿所的门虚掩着,里边静悄悄的。他一进门,离远就看见房廊下一个孩子孤零零地站在台阶上,那不是涛涛是谁?

    他快步走上前去,涛涛一看见他,哇的一声哭起来。

    胖阿姨闻声从室内出來,手里捏着一把花布雨伞,扫了国锐一眼,故意翻腕看了看表说:“史局长,以后接孩子可得来早一点,我们也有家。”

    国锐抱歉地说:“对不起,我外出才回来,一到家就来,一点也没耽搁。”

    “那你爱人呢?”她把“爱人”两个字说得很重,眉梢下垂,嘴角上翘。国锐的心被狠刺了一下,脸刷地一红,他深感家庭不和的风声已经波及很远了。

    他掩饰道:“她今天也许有事,没……”

    “不,这不是第一次了。”胖阿姨嘭的一声锁上门,撑开雨伞,站在廊下,意思是催国锐快走。

    涛涛像个泥鳅,身上溅满泥水,冷得直打颤,双手紧紧搂住国锐的腿。国锐有些生气,孩子放在托儿所,你们负的什么责任?他想质问眼前的这个妇女,不管她是不是负责人,可是一想,自己接孩子没有按时,本身理亏,把要说的话就咽了。他掏出手帕,蘸着檐下的雪水,把涛涛身上的泥点擦了擦,抱起来。孩子一路哭着,引得街上的人看他。

    到家时,房门依然锁着。

    “怎么?她今天是不是有意跟我作对?”他怒火填膺,真想一脚将门踢坏,想了想,又强忍住了。

    开门进去,把涛涛往地上一放,涛涛哭得更加厉害,喊叫要吃。

    涛涛饿,他更饿,他躺在椅子上,全身无力,长吁短叹。光叹气也不行,坐了坐,又起身到厨房翻盆揭锅,找不到吃的。又回到住室,在橱柜里找到一块蛋糕,递给涛涛,涛涛才止住了哭声。

    他想做饭,可连菜都没有。

    “不行,我要去找她。”

    他把涛涛暂时安置在邻居家,自己顶雪出了大门。

    雪越下越大,国锐忘了拿伞,走了几十步,大片大片的雪花落满了他的肩膀和前胸,连头发眉毛上也沾了雪,他胸中塞满了疑虑和愤懑。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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