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知自己生病后,静晞的身体就每况愈下。每天早上的剧烈头痛令她不能再起床为他备妥早餐;疲累不舒服时,连家事也不能做,只能靠着药物硬撑。
静晞担心他发现她生病的事,所以把从医院拿回来的止痛药,全都装在女性健康食品的罐子里;她一改平日素颜的习惯,脸上总是化好妆,企图遮掩苍白的脸庞;她甚至神经质地怀疑自己的身上弥漫着药味,因此开始喷起各种不同的香水。
身体状况好的时候,她会当回他温柔体贴的妻子;状况差的时候,她就对他冷言冷语,意图和他引发争执,总想把他逼出这间屋子,要不然就佯装呕气,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许是他太爱她了,也有可能是因为觉得亏欠她,他总是包容她的一切,包括她的无理取闹、任性、冷嘲热讽、极尽挖苦之能事……
他总是和颜悦色,顶多沉着脸不说话。
然而,他愈是温柔,她愈是难过。
她知道自己的病已经快瞒不住了,再拖下去肯定会被他发现,可她既不能向他坦诚事实的真相,却也无法从他身边离开。
是夜,她感觉到他进了卧房,掀开被毯,躺在她的身畔。
她像只猫咪般,蜷缩着四肢,偎进他的怀里,低声地说:“老公,对不起,我这阵子对你好坏……”
谭曜旭搂着她瘦削的肩膀,在她身上嗅到一股香水味,一种他不爱的浓郁香气。
在多次的争执与冷战之中,他已摸索出和她相处的方式──晚上他回来时,餐桌上若摆着饭菜,表示他们今晚可以和平相处;如果只剩下一盏灯,那代表她对他无声的抗议。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他抚着她愁悒的眉心。
她将脸贴在他的胸口,贪婪地汲龋蝴的体温,轻喃道:“我只是想为自己的坏脾气道歉而已。”
“真的只是这样而已吗?”他反身,将她压覆在身下,就着晕黄的夜灯,觑着她的脸。
“嗯。”
“你这阵子对我很冷淡。”他忍不住抱怨。
“你以前加班时,也对我很冷淡。”她撒娇地噘起小嘴。
“我是因为加班,再加上升了组长,负责的事情更多了,偶尔还要替组员收拾烂摊子,逼不得已的。”他连忙解释道。
“我明白。”
“我保证,以后一定加倍对你好。”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将她拥进怀里。
她心头暖暖的,鼻头却好酸,一股想哭的情绪攫祝糊。
他们之间还有“以后”吗?
她连现在都把握不住了,还敢奢求未来的幸福吗?
他俯下脸吻住的唇,贪婪地想用亲吻来修补他们之间的缝隙和芥蒂。
她承接着他的热情,感觉到他的吻热呼呼地卷烧而过,属于他的气息扑面而来,但触到他的舌尖时,她忽地将他推开。
“不要……”她喘息抗议着,怕他尝到她口腔里苦涩的药味。
“怎么了?”他感觉到她的抗议。
“不要接吻,我、我的嘴巴有破洞……”她胡乱掰出个理由。
“好。”他答应她,将绵密的细吻落在她敏感的颈项上,轻柔地亲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渴望用最原始的撩拨起她的热情……蓦地,一道声音掠过她的脑海──
服用这款止痛药可以舒缓你头痛的问题,但是相对的也会对身体产生一些副作用,包括:呕吐、疲倦、晕眩、掉发、四肢无力、性欲降低……依照每个人状况不同,反应也不同……
她悲哀地意识到,她连满足他的都不行了……
挫败地将他推开,她冷冷地说:“我累了。”
他的热情瞬间冷却下来,深邃轻愤的眼,对上她疏离无光的眸,互相纠缠着彼此。
她静静地注视着他的脸,感觉到他积郁在内心的愤怒与羞辱。被自己妻子拒绝的难堪,肯定让他像挨了一记耳刮子,自尊受挫吧?她的眼眸蕴起薄薄的泪光,怕他瞧见,揪着敞开的衣襟,翻转过身,背对着他。
“我想睡了,晚安。”
他沉着脸,翻身下床,从衣柜里拿出长裤和外衣套上,掩门而去。
她咬着唇不敢哼声,即使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她也可以感觉到他愤怒的情绪。她的推拒彻底撕裂了他的心,连日来的冷漠,也磨去他的耐心。
那些暗涌的风暴、纠葛的情感、心酸的无奈,随着他的掩门离去渐渐浮现。
暗夜里,她清楚地听见他带着怒意的步伐快速地冲下楼,发动机车,驰骋在人车俱寂的街头。
她蜷缩着身体,将脸埋入枕心里,痛哭失声,心痛如刀割。
他永远不会知道她的无奈,她不只无法照顾他,也无法尽一个身为妻子的义务,满足他的渴望……
一直以来,她都是被他需要着,无止尽地付出她的爱,而现在,她一点一点地丧失爱他的权利了。
如果他们的爱情是场错误,为何还要让他们相遇呢?为何要让他们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