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问道:“如果……低温不能保持,那会怎样?”张坚道:“当然会有变化。”温宝裕又有点焦切地问:“会有甚麽变化?”张坚摊开了双手:“谁知道,任何变化都可能发生,因为我们面对的事,我们对之一点了解也没有。”温宝裕的口唇动了几下,看起来像是想说甚麽。我感到他的神态有点奇怪,问:“你想说甚麽?”温宝裕忙道:“没有,没有甚麽。”我感到这小滑头一定又有甚麽花样,可是却又没有甚麽实据,只好瞪了他两眼,张坚道:“研究一有结果,就可以向全人类公布。”他说到这里,同温宝裕望了一下:“是你和田中首先发现的,将来,这个巨大的发现,就以你和田中的名字命名。”温宝裕的脸陡然胀红:“我……其实你早在海底冰层中已经发现了。”张坚“哦”地一声,转问我:“我想我们不必再到海底去了,在海底冰层中不过是些破碎的肢体,而那个冰崖上,却冻结看那麽多完整的,不知是自何而来的怪生物。”我也同意不必再到海底冰层去观察了,事情忽然之间有了那样的变化,是开始时无论如何所料不到的。
张坚兴奋得有点坐立不安:“那些生物的来源,只有两个可能:属於地球,或属於地球之外。”我道:“当然,不会有第三个可能。”张坚道:“要断定一种生物,是不是属於地球的,其实也是很容易……”我打断了他的话头:“不见得,因为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种外星生物可供我们解剖研究它们的生理结构。”张坚瞪看眼:“可是结构如果和地球生物一样,就可以有结论。”我还是更正他:“可以有初步的结论。”张坚并没有反驳,因为这时争辩没有意义,重要的是研究之後的结果。
第二天,飞机来了,由我驾驶,飞离了基地,温宝裕依依不舍,在飞机上他还在不断地问:这次奇异的经历,是不是可以由我记述出来?张坚的心情非常紧张,自然没有回答他。我则揪了他半天,看得他有点心中发虚,滩了摊手:“算了,我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我知道,年轻人想要做一些事,总有人阻住去路。”我又好气又好笑:“小朋友,你还只是一个少年,不是年轻人。”温宝裕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那更不简单,想想,我只是少年,已经有了这样的经历。”他这句话,倒不容易否认,我也就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甚麽。温宝裕一下唱歌,一下讲话,兴奋之极,直到被张坚大喝一声:“闭嘴。”他才算是住了口,可是过了不多久,他又同张坚做了一个鬼脸:“张博士,你应该说:闭上你的鸟嘴。”张坚也给他的调皮逗得笑了起来,伸手在他的头上轻拍了一下:“小宝,你放心,这件事,从头到尾,你都有份。”温宝裕大叫看,看样子若不是飞机中的空间太小,他真的会大翻跟斗。
在纽西兰,我曾和白素联络,所以,当我们抵达之後,一出机场,就到白素和温宝裕的父母。温宝裕一见到他的父母,还想一个转身,不让他们看见,我伸手在他的肩头上一拨,令得他的身子转了一个圈,仍然面对看他的父母,这时候,他再想逃避,已经来不及了,他母亲发出了一下整个机场大堂中所有人,甚至包括一切都为之震动的叫声,已经疾扑了过来,双臂张开,一下子就把他紧紧楼在怀中。
温宝裕这个顽童,对於他母亲那种热烈异常的欢迎方式,显然不是如何欣赏,在他母亲怀中,转过头来,同我投来求助的眼色。
我笑着,同他作了一个“再见”的手势,不再理会他们一家人,和张坚、白素,一起向外走了出去。耳膜尤回荡看温家三少奶尖叫“小宝”的喻喻的回声。
上了车,张坚坐在後面的位置上,双手仍然紧抱看那一箱“东西”,一上事就说:“最好能尽快到胡怀玉的研究所去。”白素对我们在南极的遭遇,还一无所知,要是换了我,早已发出上千个问题了,可是她真沉得住气,只是答应了一声:“胡怀玉的情形,照梁若水医生的说法是……”她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不是很好。”我和张坚都吃了一惊:“不是很好,是甚麽意思?”白素指看车中装置的无线电话:“我想,你直接和她交谈。比我的转述来得好些。”我转头向张坚望了一眼,张坚现出十分焦切的眼神,我拿起了电话,按了号码,不多久就听到了梁若水的声音。我劈头就问:“胡怀玉怎麽样了?”梁若水停了一停,才道:“他身体的健康,一点没有问题,可是精神状态方面……却越来越糟。”我有点责怪她:“你没有对他进行医治?”梁若水道:“当然有,可是精神方面的不正常,连原因都不明,治疗需要长时间。”我他道:“对不起,他现在的情形怎麽样?”梁若水迟疑了一下:“他间歇性发作,没有事的时侯,和正常人完全一样,只是想法有点古怪……嗯,我不知道怎麽说才好,因为我对他以前并不熟,而且也没其他方面的病历可供参考,那只是我的感觉。我感到他有很多怪的想法,他以前不会有。”我也大是疑惑,一时之间不是很明白梁若水的意思,我问:“例如甚麽古怪想法?”梁若水笑了起来:“例如有一次,他说他向往海上的生活,厌恶陆地上的生活,并且说了大量的话,表示在海上生活才真正无拘无束。”我道:“他研究海洋生物,自然对海洋生活有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