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来,为甚么要携带火箭这样的武器?
带着火箭,会使他行动不便,可知必有目的,他知道会有高速的飞行体,他——
我想到这里,陡然一挥手:“真是铁天音——老十二天官的记录之中,一定有关于“神仙”的记载,他知道“神仙”会在天上飞来飞去,所以带上了火箭——”
说到这里,我又有点说不下去,因为若是说他有意要把外星人用火箭射下来,那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白素也皱着眉,显然她也没有想通这一点。
这时,何先达才从往事之中,清醒过来,他道:“那次我和月梅来找你——”
白素抢着道:“我还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
何先达长叹了一声,没有说甚么,那一下长叹声,简直像是一块大石压向听到的人心头,使我不由自主,在自己的胸口上搓揉了好一会。
我再叙述往事,有间歇的时候,就和白素讨论铁天音的行为,两人一致的结论是:铁天音在老十二天官的记载之中,知道了有“神仙”的存在,也可能知道了和“神仙”联络的方法,他到苗疆来,是来寻找“神仙”的!
有了这样的结论之后,我不禁大摇其头:“虽然是传说,但所有的传说之中,有机会遇他的人,不会有坏心肠的,像他那样,用火箭射神仙,若是神仙一还击,他能抵抗吗?”
白素道:“这一点暂时想不通,等见到了铁天音时,他必然有所解释。”
我没好气道:“他还敢来见我们?”
白素沉默了片刻,才道:“他一定会来见我们——他心中并不以为他自己的行为不对,像他这种,在儿童或少年时期,经过残酷的生活环境的人,会有一种变态心理,认为全世界都亏负了他,他有权向全世界索偿!”
白素的分析很有理,铁天音的童年,正是他父亲铁大将军自权力的高位上摔下来的时候,必然影响他的心理状态,变得不正常!
我叹了一声:“照我想来,他无论如何,难以解释自己的行为!”
白素没有再和我争下去,那时,已经度过了漫漫长夜,到了破晓时分。我们三人的脚步又快,在听到了河水滔滔的声音之后,更加快了脚步。所以,当东方幻出了一大片彩霞时,已经可以看到那座“陈月梅之墓”了。
猛哥已经把墓修得很像样,在墓旁还有一间石屋。在我们走近的时候,石屋中有一个苗人走了出来,见了我很是高兴,快步迎了上来。那是一个很扎实的中年人,隔远就叫:“我叫麻责,猛哥族长叫我来看守这墓的!”
我走过去,拍打他的肩头:“你可以回去了,回去告诉猛哥族长。一愿神虫要找的那人已找到,他不必到处奔波了!”
那个叫麻责的苗人,听了大是高兴——显然在这里守墓,绝非优差,能回苗峒去,当然再好不过。
我在说到“要找的那人已找到了”的时候,伸手向何先达指了一指。
何先达这时,离墓大约有十来步,他不是不动,而是以极慢的速度,一寸一寸地在移动,双眼睁得老大,胸脯起伏,呼吸急促,双手紧握。
我知白素都没有催他,白素自顾自把天亮之后摘来的鲜花,一大簇,放到了墓前,然后和我并肩而立。
何先达慢慢移向墓前,再慢慢地伸出手臂来,抱住了墓碑——猛哥已改立了石碑,刻的就是当日写在木头上的字,他把自己的头,抵在石碑上,抵得极紧,不一曾,在他的头和石碑之间,就有鲜血渗出来!
他不是一头撞上去,而是用力抵着石头,以致流血,看来更是骇人,以他的气力而论,我不怀疑他可以把头骨压碎!
我大声说了一句:“你还没见过你女儿!”
何先达——我相信他在那一刹间,真是又萌了死意的,被我一言提醒,身子陡然一怔,抬起头。额上一缕鲜血流下来,样子甚是骇人。
他声言发颤:“是,我还没见过蓝丝!”
我道:“我会和她联络,要她来看你,我看你不会再离开的了!”
我说着,指了指那石屋。何先达连声道:“是!是!有现成的屋子,太好了!”
那蛊苗也弄明白了何先达是替代他的人,所以很是殷勤:“这屋及四周,我都施过术,百毒不侵,可以放心打开门睡觉!”
何先达倒不在意这些,他在苗疆游荡那么多年都没有事,本身早已百毒不侵了!
麻责欢天喜地离去,石屋中设备齐全,还有好几筒酒,我和何先建喝着酒,何先达的情绪,像是平复了些。多年来,他一直想在苗疆中发现陈二小姐,现在,虽然事实残酷,但也算是“找到了”。他的悲痛,也有了归宿,情绪自然也不再那么激动了。
他把一杯酒,浇在墓上,在墓前跪了下来,我趁机道:“我们告辞了!”
何先达并不挽留,只是向我们挥了挥手,甚至连头也不回。
我和白素手拉着手离去,走出了老远,两人都不说话。我们都在想,何先达这一生,不知如何详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