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的自由?”
温宝裕一本正经:“一定有的。”
温宝裕要去泰国,泰国是一个相当神秘的地方,温宝裕又说要找原振侠医生去介绍他认识那个叫作史奈的大降头师,这一切,在这时,只不过是闲谈的资料。当时绝没有想到的是,温宝裕在泰国,真的有极奇特的遭遇。他的遭遇,演化为一个怪异莫名的故事。
当然,那是另一个故事,和这个故事无关,而照惯例,我会在适当的时候,把它记述出来。
一向不怎么爱说话的胡说,对温宝裕要去泰国,并没有表示什么意见。
第二天,白素先按照地址,回了电报:“快尽来,并有重要消息奉告。”
她没有说明是有了方铁生下落的线索,是怕君花和甘铁生一知道,就会赶到武夷山去。
第三天,我和白素启程,一路上的经过情形,自然不必细表,到了那个小镇,在一家门外还贴着中国人贴了几千年的“鸡鸣早看天”之类的门联的小客店内,见到了君花和甘铁生。
在陈长青藏着的资料照片中,我们曾见过甘铁生年轻时的英姿,这时,无论如何,无法把眼前这个用一种十分古怪的姿势,缩在炕的角落处的那个又干又瘦的老人,和当年英姿焕发的年轻将军联系在一起。
君花在车站接我们,一起到那小客店,在路上,她已经简略地介绍了一下找到甘铁生的经过,她不但在那个山区中,尽可能架设广播网,把许多喇叭放在山区的各处,只要她一讲话,几乎整个山区都可以听到,她还把她写的小说,散放在山区各处,希望甘铁生可以看到。
然后,她再说话,说明当年,背叛的只是方铁生一个人,和铁军其他任何官兵,包括她在内,都是被背叛的受害者。
这样子,经过了两天两夜,甘铁生才出现。
讲到甘铁生出现的时候,君花的声音哽咽,频频抹泪:“他一出现,我……看到的……根本不是一个人……一头猴子看起来比他更象人,他满头乱发,打着千百个结,张大口,掉了一半牙,现出一个可怕的深洞,他象是想说话,可是只发出了一阵可怕之极的声响,只有他的一双眼睛,看来还有光采,可是却充满了怨恨,他和我对望了好久,才问了我两个字。”
君花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声音更凄然:“你们猜,他问我什么?”
我和白素都摇头,君花又叹了一声:“他手里拿着一小说,问我:“真……的?”
我也感到难过:“他对人失望之极,所以对你的小说也表示不信任?”
君花神情沉重地点了点头:“当时,我紧紧握着他的手,连说了几百声‘真的’。”
那时的情形,一定相当动人,君花也愈说愈激动:“直到我说了不知多少遍之后,他才又挣扎着说了一句话,真……叫人伤心。”
甘铁生当时说了一句什么话,我们并没有听君花的传述,而是在见到了甘铁生之后,由甘铁生自己说了出来的。
那是在小客栈中,君花替我们作了介绍之后不久的事。甘铁生这个小说中的传奇人物,忽然在现实生活中出现,总不免使人好奇,我们在互相打量着对方。
他那时,衣服整齐,头发也剪短了,可是形貌看来,还是十分骇人。当然是由于长期的山区幽居生活,使他又瘦又干,皮肤粗糙得简直就象是树皮,当他伸手去抚脸的时候,甚至可以听到“刷刷”的摩擦声。
君花一直在旁边解释:“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这几十年的折磨……”
甘铁生每当君花那样说的时候,就会望向她:“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这几十年,看来你也没有好过。”
甘铁生的眼睛,还十分有神,正如君花所说,充满了怨恨,但在他望向君花的时候,流露出来的眼神,却又出奇地温柔,而当他在说那句话时,在怨恨之中,又有着极度的迷惑。
他说:“在事情发生之后,我曾立下毒誓,再也不见人,因为人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世界上没有比人更可怕的东西!”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种咬牙切齿的神情,想来正如他当年在立毒誓时一样。
我和白素齐声长叹,白素道:“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可怕,甘先生,你自己也是人。”
甘铁生用十分缓慢的声调道:“更可怕的是,你完全不知道人在什么时候会变,潜伏的可怕会冒出来,使人变得可怕。”
他略顿了一顿,又道:“每一个人都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恶毒之极的炸弹,不但别人不知道它何时会爆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说这番话时,声音十分低沉,可是神情却由激动而变得十分平静。可知这些年来,他在深山野岭,独自生活之中,不知曾几千万次想到过这个问题,而且早已想透想彻了,所以再也引不起任何激情了。
我望着这个传奇人物,回味着他所说的话,他从那么直接的角度去窥视人性,所得出的结论,自然也直接之至,他的话很有道理,每一个人的思想之中,的而且确,都潜伏着极可怕、恶毒、伤害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