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什么人闯了过来,这些人便大声叫打起来。一连声的“打”字,反倒真正的唬到了人。
后来姑娘们才知道是个小道士,见来了这许多人,心里慌乱,才冲撞了人,却贾母好生送走了,倒也不曾为难。
黛玉不曾来这清虚观,不识路,不过是跟着贾母行动而已。
一路被引到了观内正面的楼上,才算是安顿下来,这一日,却是首次见到了宝玉。宝玉依然如前几日一般,连话也不与她说,只是自己坐在了贾母身边。黛玉注意到,他的眼神还是时不时的扫到自己身上来的,却就是不到她身边来,想来也知道,他还是希望和自己好好相处的,却害怕说了什么,就会失态吧。
居然这么多天了还是没能完全克制住么?
黛玉只觉得叹息。
尤其是,当年荣国公的替身,张道士想要给宝玉说亲的时候,宝玉的眼光更是直溜溜的盯了过来,黛玉坐在姐妹们中间,感觉到他的眼光,心里真是又笑又叹。
——他这样的态度还想瞒人呢,虽然是为她着想的好意,但能瞒过谁去!
当下也全不管他的视线,只是一脸坦然的看着贾母和站在她前面的张道士。张道士将他想说媒的女儿家好好的夸了一通,贾母却说道,“上回有和尚说了,这孩子命里不该早娶,等再大一大儿再定罢……”
此话一出,等于是彻底的表明了她的态度。
她是把元春的暗示彻底无视了。现在的宝钗已经十五岁,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再等几年,如何好等得?黛玉觉得有趣,坐在那里,眼睛四下瞥了瞥,发现果然宝钗和跟来的薛姨妈都有些色变。
令她稍稍惊诧的只有领着张道士进来的贾珍了,他却也有些不满的样子,也不知道是针对谁的。
惟有宝玉,却对这些暗中的交锋浑然无觉,仍然有些魂不守舍的盯着她看。
黛玉实在无法说什么,便只好也当作浑然无觉了。
幸而凤姐上前说笑,一时间引的大家都笑了起来,宝玉这才仿佛被唤回了神一般,带着深刻的失望,把视线转移开了。
黛玉心理明白,只怕是上次的事情,他又避开了重点,不知道逃避到哪儿去了吧?心里还抱着期待呢。又不免想到:
这一番合家欢乐的景致,若在外人看来,各人的表情表现,不知像不像一场精彩的默剧?倒大可以把那些声音言辞给全忽略掉的。
这么一想,她心里顿时觉得有趣,只是想到虽然她自己自认为观看者,却又实在是个参演者,感觉便不那么好了。
一时间,张道士请了宝玉那很有声名的玉出去,不一时,又送了许多礼来,只说是观内各人传道的法器。但黛玉冷眼看来,那三五十件金璜、也有玉玦,珠穿宝贯,玉琢金镂的东西,像是法器的东西,倒真没几件。
贾母推托不过,只得收了。一时间拈了戏演起来,众人围着贾母观看,宝玉是个素来只喜欢热闹不喜欢看戏的,就命丫环捧着刚才那一盘子贺物,将自己的玉带上,用手翻弄寻拨,一件一件的挑与贾母看。
贾母见他这样,便也放下了戏,只听他评讲。
不多时,看见了有一个赤金点翠的麒麟,贾母便拿了过来,笑道:“这件东西好像我看见谁家的孩子也带着这么一个的。”
宝钗隔着黛玉,坐在贾母旁边,也看见了,便笑说,“史大妹妹有一个,比这个小些。”
黛玉虽然知道有这一段,但此时翻翻自己的记忆,却发现自己并不记得在湘云身上见过这样的麒麟,不由得有些惭愧——要说对湘云的关注,她还真比不上宝钗呢。
宝玉显然和她相同,只是,他却是很直爽的说出来了,只是不肯透过黛玉去看宝钗,径自拿着那麒麟说道,“她这么往我们家去住着,我也没看见。”
探春又坐在他的身边,听他这么说,便笑道,“宝姐姐有心,不管什么她都记得。”
宝玉忽然回头看了探春一眼,又转过头来瞅了宝钗黛玉一眼,忽然笑道,“既然她有,那我拿了这个吧。到时候拿给她看去,也凑成一对儿。”
他这么一说,又明着将那金麒麟一拿,揣到怀里,便连黛玉都吃惊起来,一伙人坐在附近的,除了似乎在专注看戏的贾母之外,都拿眼睛瞅着宝玉。
只觉得他此刻做事大为异常。虽说他素来混在脂粉从中,但如此唐突姐妹的话——确实是有些唐突了,他却是从来没在这样的场合下说过的。
他到底也有足够的教养,若在外面也不知礼,便连贾母也不能容了。怎么今天却?
而且,贾母似乎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样子。
惜春又坐在探春之旁,看到大家都吃惊,忽然把身子探前,越过了探春,侧头笑道,“二哥哥这是要自己也凑一对儿‘金玉’么?”
宝玉立刻笑答,“什么金玉不金玉的,不过是拿着好玩罢了。”
这两句话……
黛玉恍然觉得,大概,“画龙点睛”,指的就是这个意思了……
宝玉,真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