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的直接一句问话,让趴在那里,用双手撑着,侧着脸看黛玉的宝玉僵直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才怅然说道,“还是妹妹知道我。”
之前,父亲怪他,其他人只说父亲打得太狠,却并无人问他想些什么。
黛玉冷笑道,“我还知道你想随她去了,那也只是一时的,虽然冲撞了舅舅,但只怕是舅舅板子落下来之前就没这种想法了吧?”
宝玉很惭愧的把脸埋了下去。
“罢了,这事也不全是你的错,你能有随她去的念头,便够难得了。”
在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想到去为一个丫环偿命?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间。黛玉无意苛责他,现在,宝玉便是死了,也无济于事。
“此时即知道错了,可不会再犯了吧?”
宝玉埋着的脑袋动了一下。
黛玉知道,按照她原本记忆中的故事来的话,也该如此。宝玉此后虽然依然呵护女儿,言笑不避,却再没有和丫环调情的举动,吃人嘴上的胭脂,或者和人说要讨人之类的——至少,故事中似乎是没有描写的。只是此时见到他这个样子,才敢确定他果然是吃一堑,长一智。
只是如此经历一事方能明白一点,可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全明白过来呢?
黛玉本来还想问他琪官的事,只是见宝玉似乎已经十分困倦了,便不愿多说,只说了一句,“有人告诉我说,舅舅打你,还有一个戏子的事。”
宝玉才又侧过来的脸上刷的一下红了。
但他心里也奇怪,虽然府里面说起来,似乎宝钗才更符合一个大家闺秀的标准,但毫无疑问,黛玉也是一个大家闺秀。只是高贵的出身让她生活得非常雅致自我,和世俗要求的那些“无才便是德”,专于针线的标准完全不同而已。宝玉从来没想过,她会提起外面的那些……那些事。
但是,黛玉想说的,却并不是宝玉心里忐忑不安的想着的。
只听黛玉说,“他们说这两件事里面,琪官的事情却是薛家的薛蟠告诉舅舅的。而这话,又是舅舅身边的人传出来的。这个意思,你可懂了?”
袭人正倒了茶回来,因路上麝月问她要准备什么吃食——厨房派人来问了——所以耽搁了一会儿。她一走到门口就听见黛玉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登时愣在了那儿。
她也在茗烟那里打听到了这个消息,此前还因此冲突了宝钗,只是宝钗坦坦荡荡一番话说出来,倒让她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现在听到黛玉这样说话,她却觉得可惊可怖,站在那里,又不免想起这几日宝玉的平常来。
这数日间宝玉常常出门,回到怡红院来,也常怔怔的,晚上她在里面服侍宝玉,倒听了两次梦中呓语,方知是为了黛玉。且不同于往常——他又不在平常表示出来,又不如以前吵架般,百般曲意俯就求得黛玉心意回转。
袭人越是想,便越觉得其中的事情不好。他年纪虽小,却早知男女之事,此时已是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又想他素日的行止,她就不免担心他要做出什么事来。
现在听这位林姑娘的话,可也是有意的?她不知道她方才说过了,便和宝玉说薛蟠的不是?可是为了那金玉良缘之说?
袭人站在外面。
黛玉说完之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她问心无愧,倒不在意她想些什么,或者说根本就没去思考这回事。她在说什么,至少宝玉是明白的。
事情并不是薛蟠说的,会说到薛蟠身上去,自然有原因。小厮们往里面传的话,让丫环们知道的话,固然有臆想的成分,但这样的臆想,当然也是要有根由的。
宝玉并不是笨蛋,自然黛玉一提醒就知道了。
这事是不是薛蟠做的,他再清楚不过。
今日,是忠顺王府的长史官找来向他逼问琪官蒋玉菡的下落。
那琪官是名扬京城的戏子,只是整个班儿都被忠顺王包了,日常也在忠顺王面前奉承,且在京城中也有众多的王孙公子给他捧场。比如说与宝玉素来关系极好的北静郡王水溶,在之前和蒋玉菡的关系也极好的。
但现在,蒋玉菡却在京中消失不见了。
亲王追索戏子,原也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故此那长史官也是悄悄的来的。只是,便是悄悄的来,他父亲身边的人,又怎会不知?又如何让人想到薛蟠身上去了呢?
这自然是要把这事尽可能掩下来,只当是因为他流荡优伶、表赠私物,方才打他的意思,也是要他莫要再和此事牵连的意思。
故此,宝玉便无头无脑的说了一句,“便是为这些人死了,也是情愿的。”
黛玉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心里面记了个故事,自己比着现状,对比自己知道的东西思索了一会儿,便有了些轮廓,等到听见宝钗的话,回味一番,便大致明白了许多。
宝玉只怕是帮那琪官逃离了忠顺王府。
那忠顺王即便黛玉在深闺之中,也能听闻其好色无度,男女不拘,名声极差,府中曾不明不白死过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