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也顾不得背后说人了,只问宝玉,“二姐姐是那边唯一的女孩子,怎么就能这样草率?难道那边就拮据到了这地步不成?”
宝玉苦着脸,扳着指头说到,“前几日,才说买了两个绝色的丫鬟,很快就收了房。且大伯又是极喜欢古董的,上次买了一幅什么真迹,便花了几千两银子,我也不曾见过——今儿才在那边打听出来的。诸如此类,想来是最近钱花的凶了些。”
黛玉于是也跟着叹息了一声。
“虽说姐妹们帮着做些女红,这样的嫁妆,只怕依然单薄了些。你可以去看看,若这五百两置不了好首饰,倒不如帮着办点别的。比如田地,若这也不好,干脆便把这个现银换了银票给二姐姐也成。”
宝玉点了点头。又默默坐了一会儿,把一杯茶喝完了,似有踌躇之意,只是不好说的样子。不过,坐了半晌,到底还是说了。
“这嫁妆之事,现在倒也不见得就是最糟的。大伯他素喜敛财敛物,如今花了不少银子,和那冉家,只怕彩礼还有些谈不拢呢。”
啥?还有别的问题?
而且这个问题实在是……
冉家既然敢来求亲,自然给一位公侯小姐的聘礼,符合一个公侯小姐身份的聘礼,肯定还是有所准备的吧?贾赦,到底在不满什么呢?还想多求些什么呢?虽然说,黛玉也知道不少父母都会把女儿当作摇钱树,用他们的婚姻来赚钱,但是贾府这样的门第……真真是,何至于此!
黛玉更是不知道该对宝玉带来的这个消息摆什么脸、说什么话了。
她也终于知道,宝玉为何一来就显得愁眉苦脸了。他们都是年纪小小的小姐少爷,在这种事情上无法多管。宝玉在她这里哀叹,不就是因为,他看到这些东西,却无法解决吗?不管是从什么角度。
两个人默默的坐了一会儿,眼看的长天将过,将至掌灯时分,宝玉这才站了起来,和黛玉作别,又让黛玉早早休息,不要累着了。
黛玉没有再问他,他接下来想什么做。
看到宝玉的表情,黛玉就知道,因着这一连串的事情,宝玉已经无法在逃避下去了。
这个显赫的公侯门第,正处于江河日下的阶段,甚至已经不能让他们依靠祖萌,安享富贵下去。
挽狂澜于既倒?黛玉知道,宝玉不会去做这种事。这一点上,他们是相同的。也许他们有想要帮助,想要救助的人,但是,宝玉现在的举动其实已经告诉了她,他的决定。
他不会去苦读诗书,求取功名。在这样的大厦将倾之时,或者这能够成为一个出了让黛玉来核帐的一个重要原因,顿了一下,又小声说道,“看情况,平姑娘说,或许是有喜了。”
有喜了?
黛玉记得,在她记得的那个故事中,这一段的时间可以说是一笔带过的。就和“争及初春景”的后面几年一样,几乎全无文字。
也不知道这是她的蝴蝶效应还是咋的,现在看来事情还真多啊!
——凤姐嫁到贾家来,也有了八九年了,时到如今,却才是第二次传出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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