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说,那位老人家算是王家的一个老亲戚,乡下人,因为家里穷,所以才来投亲靠友,之前已经来过一次了,送了些钱财与她,这次又来了。在京城外围,田地收成倒是不错,所以她特地送了些新鲜瓜果来。因为昨日要送宝玉出府,十分忙乱,她也只抽空见了一面,但感她心诚,就把她留下来住了。
她一开始说,黛玉便知道,这是刘姥姥来了。
刘姥姥进大观园,这可是她记忆中的那个故事里面,相当重要的一件事呢。而刘姥姥,也因此,在风清曾生活的世界中,成为了一个几乎家喻户晓的艺术典型。
但是在现在,从凤姐的口中说来,由她们听来,这却不过是一个来打秋风、攀富贵的穷亲戚罢了。
黛玉心里叹息一声:难怪黛玉有些看不起她,难怪从奶奶到姑娘到丫鬟们,都拿她来取笑。便是现在的她,若非知道后事,也是看不起一个攀富贵的人的。
谁能有那样的远见呢?谁能想到贾府会这么快败落?而且还是败落得那样彻底?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打秋风的人家,居然能有真正的热心肠,在那之后,来报“一饭之恩”?他们想不到,刘姥姥自己,也想不到的。
贾母听了凤姐的话,果然十分欢喜,便问,“这位老亲家多少岁了?”
这话一问出来,凤姐顿时一愣,竟答不出来。在贾母的眼皮子底下,她也不好悄声问平儿的,只得一拍额头说到,“这个我竟是不知道!这可真真是糊涂了!”
贾母笑道,“这不是糊涂,是怠慢呢。亏得你这猴儿,连这话都不问清楚,就来回我。莫要连辈分都弄错了吧?”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凤姐也笑了,转头去问平儿,“平儿,你知道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就回老太太一声。”
平儿因她怀孕的缘故,如今一直贴身服侍,照顾她照顾不到的地方,帮她处理些琐事,但听见这话,也只得笑了,“我也不知道。看着她年纪大了,就不知道确切岁数。”
虽不知道刘姥姥的确切年岁,但听是个乡下来的老人,贾母还是很高兴,便把她请了来。如今宝玉不在,贾母身边最疼宠的便是黛玉了,因此只把她拉着坐在身边,因此,黛玉也跟着看了刘姥姥的一个正脸儿。
她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色棉袄,上面自也无甚花纹,年纪看来是大了,满头的白发,脸上也多有皱纹,不过,身子骨看来还硬朗,人也很精神,身边还带这个小小的不敢抬头的孩子,这孩子连问候都不敢,只是怯怯的。
刘姥姥和贾母相互问候过了,便拉着那叫板儿的孩子在椅子上坐下,和贾母说起了老人家的家常话。她今年却是七十五岁了,比贾母只小两岁。贾母让她洗了澡,换了衣裳来说话以后,她便说起了乡下的事来。
她在乡下,知道的山野趣闻确实不少,虽然黛玉听来无稽,但其中含着大量的神佛之事,却是极对贾母王夫人的口味的。而那刘姥姥又是极会观颜察色的,见到贾母王夫人喜欢,便说得更是起劲了。
这看得黛玉暗叹:此时的刘姥姥,看来就是一个趋炎附势,攀权附贵,甘做小丑的人物啊。
她无心听故事,环顾一周,发现果然,几个夫人姐妹,除了特别虔诚信佛的,多半都是整日里在这深宅大院内无聊,所以将刘姥姥当作了说书人甚至是小丑来取乐罢了。
毕竟她们日日里能够聊起的不过是同样的深宅大院内的事情,这些事情来来往往,都是那些样子。刘姥姥说的那些乡下的事情,就显得特别的新鲜有趣了。
刘姥姥在贾母这里很是说了一回,贾母便把她留下了,要她在这贾府多住两天来讲话。可怜刘姥姥的肚子里面哪里有那么多新鲜有趣的故事?她也知道忌讳,有些笑话是不敢讲的,说到后来,那是明显在刮肚搜肠殚精竭虑了,黛玉心里明白,这些故事是越发经不起推敲了。
贾母看来也是有些明白的,在留下她之后,就把她送回凤姐那里去了,姐妹们也都说笑着出来。
探春笑道,“那姥姥说话却有趣。京城附近并未受灾,有了个好收成,她便说是当今有神佛保佑的。若是神佛保佑,怎么再往南些就受了灾,还要北静郡王去监督赈灾呢?”
宝钗忙拉她道,“快别说这话!别人听见了还了得呢?你便不信这神佛,也别说这种话,不说报应等事,妄议朝政也非我闺阁本分!”
湘云早因为刚才的趣事笑个不住了,听了这话,倒十分奇怪,问道,“她如何‘妄议朝政’了?”
宝钗叹道,“才说了一个,你又来了。”
湘云见她神情郑重,便不敢再问了。探春也知道自己有些失言,也不敢再说。
虽然身在闺阁中,外面的事没人和他们说,但他们几个都是饱读诗书又聪明伶俐的,很能从史书中推些东西出来——天灾,这种事情,是很容易和“失德”、“失道”等词联系起来的。探春的话,便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块儿去。只是探春自从那次宝玉凤姐受魇,便不再相信这些神佛菩萨等词,这次才轻松过了,一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