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听了紫鹃的话,立刻就脸色一沉,只是她尚且没有说话,侍立在一旁的雪雁就已经愤而愤然开口了,“这种事情你还来回姑娘?哪家的大胆婆子,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说姑娘是客居在此,就是家里的小姐,也没有这样相待的道理!敢张这样的口,便不说打一顿赶了出去,也该直接断然回绝了才是,哪有来问姑娘的道理?”
紫鹃急道,“我何曾没有回绝来!难道我就想着让姑娘被……只是那祝妈的意思,我做不得主,这竹子施了粪肥来年也能茂盛些,她又是被委了管竹子的,只要问姑娘的意思,我的话却是做不得准的。”
黛玉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我一个客居的姑娘家,有了什么事情,也不好告诉外祖母的。且如今看着外祖母一心疼着琴妹妹呢,就道我这里可以随意欺凌了。幸而二姐姐四妹妹那里没有什么出钱的大项,那荷花菱角,也不在院子里面,否则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尤其是二姐姐,她难道会回绝么?”
雪雁立刻道,“可不是!难道蘅芜院里面,也有人进去堆了粪肥不成?”
黛玉摇摇头,“莫要扯到宝姐姐身上……紫鹃,你去和那祝妈说,我们院子里的竹子,不劳烦她费心照料,便要进来挖笋修竿,也捡我不在或休息的时候来。若我休息的时候,不准吵着我。粪肥之事,莫要再提。这点小事,还要我亲自去和她说不成?她若疑心你的话,便让她问三姑娘去,让三姑娘来和我说。”
这两年来,因为一个“孝”字,因为无心惹事,因为不愿和人勾心斗角,她确实忍了许多事。也是因为有些事情,本来不愿意让这些东西干扰自己的生活。可是,这本来就不等于,什么事情都能由着他们去做。
紫鹃难得见黛玉这个样子,似乎是有些动怒,忙欢欢喜喜的应了一声,赶着去了。
雪雁留在屋子里面,却兀自不平,“他们也太过分了些。姑娘你以前总说寄居在这里,和家里不一样,不要随便惹事,谁知道人善被人欺,他们是越来越不把姑娘放在眼里了。”
黛玉叹口气,却是不好说什么。
除了之前她说的理由之外,其实还有一个理由,她是知道的,那就是宝玉不在。宝玉若在,这样的事情,就是她不说,宝玉也必然跑去告诉贾母。但如今,贾母的关注看来都在宝琴身上,也似乎没人会为她说话了,俨然一个失宠的小姐,就难免有人想着要踩上两脚了。
但那祝妈到底还是有一点眼色的,被紫鹃找去说了一顿以后,她也就没再上门来,说要施粪肥这样的话。只是背后不免咕咕囔囔几句,紫鹃听见了,回来也不敢告诉黛玉。
对黛玉来说,既然祝妈不再提这样的无理要求,她也就懒得再管了。倒是过了两日,探春宝钗不知从何处知道了这件事情,结伴来道歉,直说考虑不周。
宝钗笑道,“也是我们思虑不周。那些婆子们都是逐利的,满心想着多挣些钱,在分配给她们之前,也该说个限度。”
探春却叹息了一声,“宝姐姐也不用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平儿原就说了,想小时候的事,也能知晓——真是显赫鼎盛之家,哪有拿了女儿家的游乐赏玩之地,来盘算能有几两银子的?可笑我先前竟不觉。只觉得外面艰难,我们也该在里面就近贴补一二。还是宝姐姐说的,‘虽是兴利节用为纲,然亦不可太啬。纵再省上二三百银子,失了大体统也不象。’我这才明白过来。如今见了这事,想来先前平儿说的,‘那人自然是一枝花也不许掐,一个果子也不许动了,天天与小姑娘们就吵不清。’这样的事也是自然要有的了。可笑我自诩聪明,却不料这些事情凤姐早有所想,早有所料,日常与平儿说过的,我还当那是平儿为她奶奶说话呢。当时她们说的千好万好,如今一转脸,连姑娘们房子里也算上了,看来事情果然没有这么简单。宝姐姐说,幸于始者怠于终,缮其辞者嗜其利。真是极有道理的。”
“得陇望蜀,见利忘义。大抵如此。”黛玉听了探春这一长串话下来,略点点头,也叹了一声,“不过也不怪你们,不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宝姐姐不让利,也是难免失了大家体面,倒显得是抠门挖地之举了。”
她也知道探春拉着宝钗是来做些什么的,虽探春不说。当下很快就安了她的心,说道,“其实,若是真的找到我们头上来,我们若是不答应,这些婆子还敢打上门来不成?又或者,我在外面看着那花儿一时喜欢摘下来了,难道还要找我要银子?只是,还是要你们时常看着才是,必要时只怕还要用些雷霆手段。平儿说得极对,便不说别的,日后只怕这些婆子们和丫鬟们还有的来争呢,本来就往往互不待见。若不看着,也不知道要出多少事来,闹得园内不安,彼此结仇,到时候厉害些了,来个相互构陷,互进谗言,可就真要闹得内宅不安了!”
黛玉知道,探春会来道歉,就是怕她把这件事情捅到贾母那里去,让她辛苦谋划的新政付诸东流。
她若真想这么做,早就这么做了。不过还是要用话来安探春的心——她在拾缺补漏,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