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一般,向黛玉笑道,“我哥哥从江南带了许多土产回来,如今正在整理呢,等到收拾出来,却要多送妹妹些。”
黛玉心中微有黯然,还是点头道谢。
作为林家的黛玉,她无法回到姑苏为这身体的生身父母扫墓,自然是不舒服的。她早已经决定,如今是这样的身子,日后离开了贾家,必要年年扫墓。便是林家后继无人,若能有个堪称长生的女儿,也算是香火不断了。
探春听了,也忙转移话题道,“听说宝姐姐家里这些时间极忙的,却是因为什么?”
宝钗尚且不答,宝玉先笑道,“这却是一件喜事。当初……呃,今儿薛大哥回来,却是认了一个兄弟。叫做柳湘莲的,也是我朋友。他自己还没有娶亲呢,倒先张罗着要给兄弟结一门亲事。姨妈如今正四处请媒人相看呢。”
别人听了这话,觉得没有什么,顶多纳罕一番罢了——薛蟠正是被柳湘莲打了,所以才离京避臊,如今回来,却带了柳湘莲为兄弟……这可真是一件奇事了。但尤三姐却是真正的因为听了这个名字而变色,又不好说话,只得干忍着,喝了一杯酒。这样的脸色,唯有尤二姐看到了。看了尤三姐半晌,她虽说先前听着茫然,后面也露出了恍然之色。但尤三姐都开口不得,尤二姐又哪敢说话?
那边宝玉已经把事情详说了一遍。
原来自去年全国受灾,沿途道路上便是盗匪不绝。那薛蟠带了许多人防身,去时上好,回时因带了许多的货物,引了许多贼人来,便被劫了,全赖柳湘莲武艺高强,帮忙解决了这事。薛蟠便不记前仇,反把柳湘莲做救命恩人看待,还拜了生死兄弟,两人一路回来的,见柳湘莲年长无妻,还热心的帮忙张罗。
众人听了,不免心里面慨叹这薛蟠竟也有这事前不为人知的知恩图报之心,唯有三姐听了,遥想当时柳湘莲赶走贼人之时的英姿勃发,不由得低下了头去,暗自伤感。
宝玉笑道,“我本来也想给他说门好亲呢,可惜不成。那柳兄心气极高的,一般人等还看不上。我看却是要耽搁一阵了。”
探春忙啐他道,“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话也是能在这里说的?”
李纨倒是指着他笑道,“你能有什么好亲事能说给人家?”
宝玉笑而不答。
他看柳湘莲是一个有情有义,侠肝义胆的人,远比那一杆子道学夫子要强得多,倒是觉得他堪配自家姐妹。虽穷了些,日子也过得去。但他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是提也没法提起的——贾家谁会同意?莫看薛姨妈帮着给他张罗亲事,若是柳湘莲求娶薛宝钗……只怕薛姨妈直接都要把他打出去!就更别说贾府了。
昔日里,他巴不得园中姐妹和他能够一起守到死去,如今换了心思,却发现这些姐妹要嫁出去、嫁得好也不是那么容易。他也只能在心中感慨这世事的无常了。
黛玉听了却是侧头看了看尤三姐,发现尤三姐的侧面却是愈发的惨白了。之前喝酒的红晕,早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心气极高啊……
不知道尤三姐听见这样的说法,如今又没有人给她做主,她会不会断了这份心思?如果断了这份心思,她的心里面,不是就连一点儿依靠也没有了么?
不多时,宴罢人散,尤三姐便跟着尤二姐回了衡芜院。此时,尤三姐忧形于色,早没了往日的气焰,也亏得她素日里凶名在外,又没有故意惹事,一路上倒是平安。
到了房中,尤二姐便打发了外面的丫鬟,关上了门,到尤三姐身前坐下说道,“妹妹,我知道你的心思,从几年前你见着他起,便看上他了。只如今,我和琏二爷也见不得面。这园子里面唯有那宝玉还能帮得一二。莫如你去和他说说,看看他能不能帮帮忙?”
三姐啐了她一口,道,“姐姐你的心思我明白。你是见我在这里闹得不堪了,想把我打发出去呢。你道你逆来顺受,性格柔顺,没有不被长辈待见的道理。今儿我也把话说明了,当初那琏二爷和你和母亲说的时候,直说你是嫁给她享福的,说那凤姐病得要死了,以后你就是琏二奶奶,你们信了他的,才敢那样的!如今怎么样?我们在这里也有数月了,你的人品难道他们还不知道?喜欢,便把你送去二爷房里,不喜欢,把我们姐妹两个打发出去也就是了。你道没有了我们两个,那便宜大姐,那便宜‘姐夫’会照顾好娘不成?连孝道也不让我们尽了,能有什么好心思?我若走了,你还不知道要被摆布成什么样哩!”
尤二姐听了,只是低头不语。
尤三姐说的这些话,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二爷如今家孝在身,在外面也就罢了,在这园子里,总要避过一年的。你说的也是,我们姐妹两个都困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你若出去了,还能照顾娘。”半晌,尤二姐才开口说道。
尤三姐听了,几下欲言又止,但顿了半晌,到底还是作罢了。
这样的忧虑,她实在是不好出口。
她姐妹两个,虽说是身不由己,但到底犯了一个“淫”字,已经是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