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乍醒,月初明,谁家小楼调玉筝,指拨轻清,音律和平,一字字诉衷情。
恰流莺花底叮咛,又孤鸿云外悲鸣,滴碎金彻雨,敲碎玉壶冰。
听,尽是断肠声
想赢比赛,节目的质量固然重要,但也少不了渲染与包装。我走至舞台中央,微笑道:“各位,金革献上的第二个节目名为平沙落雁。”
“鸿儿,可别累坏了身子。即便没有其他人选,也不要太勉强自己了。”青野语露讥讽,似嘲笑我金革无人。
“野,多谢你的关心。我并非表演宅只是先向各位阐明此曲意境,稍后听曲之时,自是别有韵味。各位,此曲乃惊鸿珍藏,除却天上化下来,若向人间实难得。各位听曲之前,可先在脑中描画一番:秋高气爽,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天际飞鸣。”我朗声说道。
霞帐飘飘,风轻卷;炉香袅袅,沁心脾。琴婴身着百乌裙,美若九天玄女,纤纤十指舞若飞雪,抚奏轻云,千重钩锁撼金铃,万颗真珠泻玉瓶。众人皆听得如痴如醉,时便仿佛被定了格,食已无味,酒亦如水,唯有耳中之音,声声扣人心弦。
平沙落雁,初听枯燥,细品之下才有所得。我就是要先调动起众人的胃口,然后再配合美若仙子的琴婴,将视觉与听觉水乳交融,效果自然加倍。与木曲的勾魂相比,可谓天上地下,一个清雅高绝,一个艳俗软媚,这场比试,输赢已定。
我与青野,皆一胜一负,战成平局,最后一个节目成为了决胜局。他胸有成竹,我前功尽弃。本来想在夜玄玉身上搞些明堂,怎料他的身份被揭穿了,如此一来,身为火炎城主的他就不可以再助我,都怪那只跳艳舞的“骚猫”。怎么办当然是三十六计,“遁”为上计。
手中的杯子突然落地,咣当,摔得粉碎。我咬着嘴唇,捂着腹部倒下,面色比吃了黄莲还要苦楚百倍。夜玄玉赶忙过来扶我,我冲他眨眨眼睛,他顿了几秒,对众人道:“鸿儿身体微恙,今日先到此为止,明日再比不迟。”说完便抱起我,头也不回地走出赛场。朝雨、轻尘紧随其后,欲言又止,我感受着夜玄玉身上传来的温度,竟产生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他,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喝了一碗热汤,躺在继续装病,夜玄玉守在床边。探病之人络绎不绝,青野、紫岩、白星月等人都带来了秘丸、补品之类。
“鸿儿,看来你是积劳成疾啊我带来了木曲最好的大夫,让他帮你诊治诊治。”青野明摆着不相信我生病,还带来了大夫,想揭我的底。
“野,区区几个节目而已,我还不至于为此病倒。女人嘛,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难过的光景。”我病怏怏地说。
青野摸摸鼻子,有些尴尬。紫岩站在一旁笑了笑,道:“鸿鸿,青野也是好心啊。你就让大夫给你把脉,看看用些什么药,也好减轻痛楚不是”
该死的紫岩,你也想和我作对吗看来,是刚才我与夜玄玉在一起的画面了他,难道他想倒戈对付我
“岩,不必了,女人的这种事,挺几天就好了。再说,我极讨厌外人的碰触,大夫也不行。但是,如果是岩就另当别论了。”我一边说,一边拉起他的手,放在了我的腹部。他一颤,我用手覆住,道:“揉揉就好了。”
紫岩的脸红了,真的帮我揉了起来,很轻、很暖,还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青野一脸不悦,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物件,如眼眸般黑亮。心,突突直跳,那竟仕倾城额间的玄玉。
“鸿儿,送你一件礼物,希望它能帮你趋吉避凶,去病治痛。”他将那块玄玉递给我,握在手中,却犹如握着一块万年寒冰,刺骨的凉意。这玄玉不是嵌在顾倾城额心的吗仿佛与生俱来的东西,如今却被硬生生地剥离,他的骄傲彻底变得一文不值。为什么心脏在不住地抽痛,一下、两下,以为结束,却是下一波的开始。我,到底怎么了
脑中忽然响起一个炸雷:到底,这拼了命的比试,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他
“能不能请你们先回去,我头好痛,想好好休息一下。”我握着玄玉,身子翻至床内侧,幽幽道。
如今,我所能做的,就只有这样静静地看着你。你不再是当初金光灿烂的黄金俑,褪去那层华丽虚伪的外壳,你只能苟颜残喘,就这样一辈子,一辈子。
或许,我喜欢过他。在初到水润城的那天,街角的惊鸿一瞥,将自己的美好遗失在了他的身上。然而,我们的存在,只是互相伤害,互相折磨。直到某一方,死去为止。
走出顾倾城的房间,抬起头,天空一碧如洗,突然觉得阳光有些刺眼,我眯起眼睛,看见朝雨、轻尘站在夜玄玉身边。
“惊鸿,请您说服城主回城。”朝雨走到我面前,重重的一礼。
夜玄玉定定地望着我,我知道,他不想离开。但是,那会是他的真实想法吗他失去了记忆,同时失去了作为城主的责任感。当初在水润,他宁死也不肯把火炎交到白雾雨手中,即便白雾雨赌上我的性命。
“朝雨,再给我几天时间,好吗”哪怕只有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