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尸体终究找不出来,我们也没有后患。等偷尸重埋之后,我们三个人欢喜非常,大吃大喝,共称奇计,说神不知鬼不觉,即使包公再生,也不能审出真假。今天的事,还有什么话说呢?既然遇上了包公,你为什么还不实供,只让我们二人受罪呢?”陈伟度还嘀咕分辩,不肯供认。
我又试探他说:“你即使没有同谋,可是行动却不谨慎。
王爵亭、王士毅既然是你弟弟仇人,你为什么在东门旅店和他们坐在一起又吃又喝?”陈伟度出乎意外,匆忙回答说:“偶然罢了。”我说:“吃一顿饭可能偶然,连日一起吃饭,也是偶然吗?”陈伟度说:“普宁城没有多少饭店,不得不这样。”我说:“你们连日在旅店中商量,我已经了解了。如果真是仇人相遇,哪有许多话说?”陈伟度扯谎供道:“因为王爵亭等人陷害我弟弟,我所以用好话劝解他们。”我又试探他说:“你夜间和他们住在一起,是怎么回事呢?”陈伟度说:“没有这事。”
于是,我又秘密审讯王爵亭,刨根问底问他夜间住宿的地方,以及房间、被褥-帐、器物安设的情形。他供出是住在城里林泰家。我先后叫来林泰父子,分开严加审讯,果然陈伟度、王爵亭在他家一起住了三夜,和王爵亭所说丝毫不差。我断定陈伟度是这桩案件的同谋、主使人,就给他上了夹棍审讯。这时陈伟度才供认,他和陈天万因变卖祖产的价格上有一点小仇怨,便要借此事陷害陈天万。那阿雄的尸首,埋在乌石寨外下溪边上,深三四尺,上面将一棵树砍了半截作记号。
随即将陈伟度监禁,派差役押着王爵亭,到陈伟度所说的埋尸地点。同时一面行文照会潮阳知县,一面送文书给塘边兵营军官,请派兵前去。到了那个地方,按陈伟度说的向地下挖了四尺,起出一个蒲席包,阿雄的尸体就在包里。然后把尸体抬回普宁县城,让林氏、陈天万看明白不是假的。又让仵作检验尸首,挥身上下,全没有特异情形。
王士毅低头无话可说。陈天万见到陈伟度,哭着说:“我的哥哥,你为什么走到这一步?我和哥哥是同根同源的亲人,没什么大仇怨。从前因为变卖祖产的一点小摩擦,哥哥说要害得我倾家荡产,不能留下一把锄头,我还以为哥哥是说笑话罢了,不料想哥哥真有这种事。不是哥哥今天自己说,我始终也没法知道大祸从何而起。现在我的事已经清楚了,哥哥自讨苦吃怎么办呢?”陈伟度叹了一口气,说:“我自己的错,不必多说了。”
有人劝我把这一案例通报呈文,这样一定会官名大振。我说:“普宁县连年灾荒歉收,我到这地方一个多月,地方上没有什么起色。三个奸徒的罪恶,的确是罪不容诛,但通报呈文,押解他们到省里,会牵累许多人。我不忍心为了沽取个人的名声,让老百姓遭受因押解犯人进省而受到牵累的痛苦。”
这样,我将王士毅、王爵亭、陈伟度三人各打了一百大板,又做了一块木牌,详书其罪恶;让百姓举着,同戴上重枷的三个人,四面八方游乡示众。对这件事普宁人民个个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