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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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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则 尺五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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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上了流行病,发烧、昏迷、狂热,后来不慎落水而死。那天是六月初十,她掉进鱼池里,谁也不知道她的踪迹。次日,她的尸首浮出水面,才知道是淹死的。说话的时候甚为悲切惋惜。乡长杜若淮也来禀报,所说情形大体一样。

    次日早晨去查验,据杜宗城称:郭氏是海阳人,二十四岁。娶来一年,未生儿女,也没有外家亲人来往。我听罢问他:“你的妻子在吗?”他说:“正妻林氏,三十八岁,生有二子二女。儿子阿遵、阿贤,都十多岁了。小女儿还在怀抱,长女阿端,四五岁光景。郭氏因病落水,并没有发生殴打、威逼等事。”乡长杜若淮,左右邻舍杜立卫、杜宗炯,同居亲弟杜意梅,都说不知何时落水,并且没听说有斗殴的事情。

    我叫仵作薛顺和宗城一起先去验视,当场唱报,以凭亲验。我招呼杜宗城子女都到跟前,一个个看了看。阿遵居长,我没有去问。问阿贤,不讲实话。我让诸人退下,单叫小姑娘阿端到我座位旁,详细询问。

    阿端开始不说,再三询问,还是说无人殴打。我说:“阿端骗我,我已经知道阿贵是被你母亲打死的,只是想问问你事情的因由罢了。阿贵为什么事得罪你母亲?你母亲为何事打阿贵?你不说实话,就割了你的舌头。”说着拔出小刀放到桌案上。阿端害怕,不敢回答。我说:“别怕!只要说出阿贵因什么事被打,便放开你。”阿端说:“因为偷糖。这月初九,我娘将糖放在瓮里,忽然不见了。知道是阿贵偷窃,我娘十分生气,所以打她。等我父亲回家,我娘又提此事,父亲也用扇子打了她两下。这天晚上,阿贵不肯睡觉,坐到半夜。次日清晨不见她做饭,才去追寻,就找不到了。”我问:“你母亲用什么东西打的她?”回答说:“木棍,有一尺半长。”我说:“木棍现在哪里?”阿端说:“在我娘住的房门后。”我说:“你去取来。”阿端答应说:“好吧!”

    当时,我低声密问,阿端也低声应答,杜家没有人知道和防备。我命差役郑可、郑应等,抱阿端直进他们家,便从林氏的房门后,找出小木棍。杜宗城母亲急忙上前去夺,但已来不及。我看那根木棍,果然只有一尺五长,遂封好交给书吏。

    再验郭阿贵尸伤,两颊都遭掌击,手足有四处挨棍。额角磕破,口、鼻、指甲里都是泥沙,这说明她是遭殴打后投水而死的。叫来林氏审讯,但她无论如何不吐实情。我将那根一尺五寸长的木棍拿给她看,说:“证据在此,你再说谎又有什么用呢?”林氏仍然编谎,花言巧语希望遮掩。我说:“凶棍起出,伤口和杖击相符,你做的事我已全部知道;即令你嘴长三尺,也是没有用的。但婢妾偷糖,有犯家法。你作为女主人,监督、责打、教诲,也是理所当然。况且伤未致命,是她自己投水而死。你若直言,不加隐讳,我就为你了结,省得你受拖累,不也很好吗?”林氏仍是支支吾吾,不实言相告。我说:“你以为我骗你吗?正妻仅仅殴打婢妾,法律上并无威逼的条款。你一说实话,便可结案。”林氏总以没有殴打为答。我说:“不是你殴打,那么此案就不能了结。伤痕明显,你又赖谁?”

    林氏说:“那伤痕是在水池中撞破的。”我说:“你这妇人太奸滑了,尸体上那七处伤痕,岂是你三寸长舌所能全部掩盖的?

    他日郭氏亲人来告命案,牵连林、杜两家,一旦打起来,凶手手下毫无控制,真有别人打伤,你们受的牵累才大呢!”

    林氏仍然不承认,因此我将案内诸人带到县堂复审。临行对她家人说:“林氏悍妒,杀害婢妾,罪恶甚为重大。现在听阿端说是因为阿贵偷糖,林氏打她,这件事情本来可以开释。

    但林氏不肯招承,所以未能结案。阿端说实话,实在是你一家的恩人,我现在把她交给你等,好好看待她,并托左右邻居监守保护。如有谁人敢打阿端,或者阿端偶有其它事故,我一定将你本家并左右邻舍一同追究惩治。你们可要小心。”

    第二天是十月十六日,再在大堂进行审讯,杜宗城自己承认用扇子将阿贵击伤两处。我笑道:“扇子怎能有伤?你还是说一说那六七处拳头、棍棒之伤是谁打的吧?”宗城无话可答。

    叫来林氏审讯,林氏仍然不承认。我说:“你只要说出是谁打伤阿贵,就放了你。”林氏乱辩,坚持说郭氏没伤。我说:“这女人真凶恶到极点了!”于是命令给她上刑,她神色不变。夹起她手指,她仍不承认;拷打二十,还是不招承。我冷笑道:“真是鬼迷了心窍!你如果自己说出实情,就没有什么罪,我前边已经把话说尽了。现在你一定要说无伤,那死者怎肯瞑目?况且我已经亲自详细检验,核对了伤痕,与凶杖处处相符。你还要卖弄口舌,自招刑罚!这乃是郭氏冤魂在一旁招引,不让妒妇逃脱法网。我看你十个指头,很是不善,凶气逼人。看来非得让你受一番痛楚,才能惩罚世间狮吼妒妇之辈。”

    杜宗城就对妻子说:“事情已经难瞒,快说实话吧!”乡长、左右邻居杜若淮、杜立卫、杜宗炯等也都劝道:“娘子!

    举头三尺有神明,恐怕由不得人抵赖。你自己敢作敢当,不必胡思乱想,推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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