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头。
“中校先生,您确定山上只有半个营么?这火力起码是一个团的!”
手下一名营长抱怨道,就在刚才,他的营被迫撤下来,起码两百名士兵倒在了进攻路上。
伊万诺维奇皱着眉,他实在想不通,清国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支军队,武器居然这么先进。早知如此……中校狠狠咬了咬牙:“告诉士兵,只要攻下那个山头,以上帝的名义,珲春城内财宝与美女,任他们取!”
“中校先生?”营长有些诧异。
“执行命令!出了事儿有我顶着!”
“是的,中校先生!”
词令一下,老毛子的血性被充分激发了出来。一千多人喊着乌拉,顶着关东军密集的火力再次发起了冲锋。
不到一个小时,俄军发起了四次冲锋,损失了五百多号人。趁着关东军马克沁机枪歇火,手榴弹也耗尽,一举冲上了山头。
关东军自成立以来的第一次白刃战就这么开始了。开枪远距离杀人,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白刃战绝对是两回事儿。此刻比拼的,更多是士气意志,战术素养。
再冷静的士兵,面对着比自己高了一头,满脸凶残的老毛子,也不禁失了方寸。
“姥姥的!弟兄们拼了,今儿个不是老毛子死就是咱们亡!”凯泰杀红了眼,一边儿在阵地前拿着手枪点射着俄军,一边儿大喊着鼓舞士气。六颗子弹一打完,正要上子弹,猛的迎面冲过来两名俄军,端着滴血的刺刀,认准了凯泰就杀了过来。
那俩老毛子如同二鬼开门一般,左右这么一夹,凯泰只能连连后退,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蹬蹬蹬连退几步,一个拌蒜,仰面倒地,手中上了一半子弹的手枪也甩了出去。眼看着越来越近的刺刀,凯泰一闭眼,暗道我命休矣!
猛然,一双手抓住凯泰,使劲儿往后这么一拉,两把刺刀随即刺在凯泰脚下。凯泰睁眼,却见一名机枪手跨过自己头顶,甩着弹链扑上去与两名俄军扭打在一起。
越来越多的俄军冲上了小山坡,形势越来越不利。迫击炮、机枪此刻早就没了用武之地。山头上的关东军有一个算一个,纷纷操起家伙与俄军肉搏在一起。每一分钟,都有关东军士兵捂住胸口倒下,每一秒,士兵都在流血。此刻,没有人想着谁是正义的,所有人都像野兽一般厮杀着,大家只知道一件事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老毛子我日你八辈儿祖宗!”眼见着救了自个儿的那名机枪手倒下,凯泰双目赤红,拾起一只俄军步枪就冲了上去。
两年来严酷的训练,让凯泰出刺刀成了本能。拨开对手的刺刀,上前一个弓步,刺刀一挺,‘杀!’。收刀,抡起枪托砸开另一对手,上去一个窝心脚,紧接着倒提了步枪猛的朝下扎去,‘杀!’。战场上,从军官到士兵每个人都疯狂着,没有人还保持着理智。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密集的炮火,以及急促的哨子声,俄军终于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凯泰依旧疯狂着,浑身染着不知是敌人还是自个儿的鲜血,端着步枪,赤红着眼睛四下找着对手。
“营长,援军来了,老毛子跑了……”
“杀!”
一名士兵拍了下凯泰,凯泰却疯魔了一般,猛的转身,一声发喊,刺出了刺刀。刺刀就停在那名士兵的脖子前,滴答滴答地滴落着暗红色的血。
士兵骇了一跳,后退了几步,这才道:“营长,老毛子跑了,咱们大帅的援军来了。”说着士兵指了指山脚。
凯泰喘着粗气,狐疑着望下去,只见山脚下,一颗颗迫击炮弹在仓惶而逃的俄军前方炸开。数不清的墨绿色身影发喊着,追击着正在逃窜的俄军。缠着白色臂章的医务兵成快速地朝山头跑来。再往后瞧,一批白马上,端坐着一名披着披风的军官,手持望远镜,正在打量着山头的情形。那身万年不变的行头,正是何绍明。
“大……大帅来了……咱们赢了……”凯泰如同被抽干了浑身力气一般,软倒在地,只是嘿嘿地笑着,先是低沉,随即变成了肆无忌惮,还有些撕心裂肺的狂笑,眼角还挂着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的泪水。
山脚下,一名参谋皱着眉停在何绍明马前:“大帅,两个连二百七十八人,阵亡一百三十四人,重伤三十九人,轻伤六十七人。”小参谋有些难以启齿。要知道,即便是灭了金丹道,也不过损失了不到一个连得兵力。这场小规模的冲突,居然差点儿让警卫营两个连全军覆没,不知何绍明会不会因此发怒。
何绍明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问道:“凯泰呢?”
“警卫营营长凯泰身中三刀,流血过多昏迷过去了。”
何绍明也不说话,下了马,缓步走上了刚刚血战过后的小山头。俄军、关东军士兵的尸体交杂在一起,枯黄的草地被染成了红色。医务兵正在巡视战场,查找着每个可能还活着的关东军士兵。凯泰就躺在担架上,胳膊大腿都打了绷带,脸色苍白,挂着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就那么安详的躺在那里。何绍明走过去,蹲下来,摘下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