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上表自陈请罪,并且告诉朝廷,现在国内必须筹防。直隶、京畿附近原来有可用兵力五万余。抽调朝鲜去了一半,现如今只有不到三万人。必须马上调集南方各省练军北上,另外招募新的营头。各处港口码头,即刻修筑炮台,驻军防御。值此国家危难之际,北洋愿意为此掏出家底,其他各省也必须以此为第一要务。
朝鲜局势已经彻底糜烂,不可保。唯今之计,只有调关东军进驻义州,阻敌于奉天之东,而保沈阳龙兴之地。至于溃败的淮军,李鸿章上表请朝廷给其戴罪立功的机会。聂世成可以掌管剩余的营头,叶志超左宝贵二将,还是给他们戴罪立功的机会。毕竟淮军还是他们一手带起来的,指挥起来也便宜。朝廷给他们自新的机会,他们他日必定效死赎罪。
李鸿章心里头清楚,如今这战事已经不是大清能说了算的了。打不打,怎么打,打成什么样,都得看日本人的意思。当务之急,就是要御敌于国门之外,再也不能让人家打到京城了。
李鸿章连夜秘电慈禧,痛陈厉害。慈禧当即全部允诺。此时正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帝党,只得全盘接受。论国战,满朝上下没人能强的过李鸿章。光绪当即就是一堆洋洋洒洒的电文发了出去。
“……聂世成赏头品顶戴,加少保,统带在朝淮军余部。著其整饬各部,退守义州,做再战准备。”
“……叶志超卫汝贵夺职。著其军前效力自赎。日后若有再犯,数罪并罚,必当重处!”
“……关东军何绍明,即刻启程开赴朝鲜,其一接应各军,其二固守义州。赏头品顶戴,三眼花翎,统带所部关东军,务必阻日人于鸭绿江以东。断然不可放其进入大清龙兴之地。……”
“左宝贵、邓世昌、林增泰等人都是重恤,设祭招魂,以慰英灵!”
“……各省练军,即刻听调直隶山东,各省协饷,即刻报解朝廷!准全国招募练军……”
电文雪片一般分发各地,老大的帝国在震惊中慌乱着……
辽东,九连城。
何绍明呆立在山岗上,面朝着南方,表情说不清是屈辱还是悲愤,眼睛噙着泪,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在他身后,他的班底,几十名关东军军官耸立着,面朝着南方垂头默哀着。在这一群全是西式墨绿色军服的军官中,滞留九连城月余的袁世凯,那身朝服显得那么突兀。
秋天里风大,夜色将暮,嗖嗖的小风吹得袁世凯只激灵。他左顾右盼,却见一众关东军军官依然如同标杆一般耸立在那儿,仿佛就是几十个雕塑。
袁世凯北洋出身,无论是左宝贵,还是邓世昌,都与他有些交集。此刻,他除了为老友的战陨而悲伤,更多的是为北洋即将垮掉,大清即将战败而感到悲哀。洋务强国几十年,临了却落了个这般下场,这大清,还能维持么?又瞧了瞧一众关东军军官冷峻坚毅的脸,心中暗道,也许,此战最终,就得指望着这些人了。
只是,倘若关东军力挽狂澜,那将来还是大清的天下么?
袁世凯滞留月余,一直要走,可被何绍明生生地挽留住。到现在,他也没闹明白何绍明留住自个儿到底图的是什么。
这时候,何绍明的亲兵头子凯泰瞧瞧走上前去,低声道:“大帅,秋天风寒,您站这儿凭吊了个多时辰,左大人、邓大人泉下有知,都会感念大人情意……还请大帅移步,保重身子。弟兄们还指望着您带着大家伙给几位大人报仇呢。”
何绍明点点头,抽出腰间的手枪,‘砰砰砰’连续对天放了八枪,一直到弹夹内再无子弹,这才作罢。转过身子,何绍明红肿着眼睛,咬牙切齿道:“陆军溃败,小日本又将我们的兵船击沉了,局势愈发糜烂。现如今小日本可以毫无顾忌地水陆并进,而朝廷现在又让咱们开赴朝鲜,大家伙说,我们关东军该怎么办?”
“血战到底!血战到底!”
一众军官齐声发喊,震得人丛中的袁世凯一个趔趄。
“好!”何绍明手指向西方:“计划赶不上变化,此前种种计议,需做重新部署,参谋部尽快拿出一个妥善的方法来!此去朝鲜,面对的是几万日军,或许还有更多的援军。他们以为咱们关东军跟淮军一个德行,想将咱们击败、消灭,而后堂而皇之地侵入我们国家,掠夺我们的财富,欺凌我们的亲人,侮辱我们的姊妹!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用实际行动来告诉小日本,我们关东军就是小日本的梦魇!我们要让朝鲜,变成小日本的修罗场!我们要用手中的武器,胸中的热血,守护住这个国家,将气运挽过来!”
何绍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在吼,所有人都听得神色激动,胸中热血沸腾!
“惶惶国朝,恰逢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诸军皆败,人心惶惶。正是我辈效死卫国之时!我们要让全天下都知道,值此国家危难之际,海东之地,还有咱们关东军拼死杀敌,力挽国难于狂澜!”
“拼死杀敌,力挽狂澜!”“拼死杀敌,力挽狂澜!”
关东军一众军官憋红了脸,扯着嗓子喊着。五万虎贲,憋在小小的辽阳若干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