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贪官相
“东翁！”
“x！楼夫子！”
湖州知常英林正搂着一个利用饥荒，几乎不一文钱就买回来的漂亮大闺，就在客厅里边上下其手，丑态毕地忙活着，楼师爷走了进来。常英林忙一把推开那个人，客气地迎了上去。
楼夫子叫楼观雨，是常知聘请的幕宾师爷。
师爷之缘起，就是从明初开始的，因为朱元璋给衙官吏的定员编制太少，政务繁忙，官员根本忙不开，再加上这些官员大多出身科举，四书五经八文章那是信手拈来，可对政务实践、刑名诉讼和钱谷财赋等这些专业很强的行业反而不甚了然，所以就开始自己出钱聘请师爷。这种风气，直到清朝末年，张之上书朝廷，请求封止，师爷这个行业才彻底消失。
明初时候，师爷还是很受东尊重的，有时候，对一些聘来的比较有名气、有能力的幕宾，东甚至客气的以卑下自居。师爷有刑名师爷、钱谷师爷、奏折师爷、书启师爷、征比师爷和挂号师爷等，分别掌管不同的方面，而楼观雨则是所有这些师爷的总师爷，故而甚受常英林器重。
常英林把那新纳的陪房丫头轰出去，请楼夫子坐了，笑地道：“夫子，有什么要事吗？”
楼夫子年近五旬，红润方正的脸庞，神瞿烁的面孔，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满怀忧虑地道：“东翁，朝廷的消息送回来了，东翁知道了吗？”
常知失笑道：“哈哈，楼夫子原来是为了这事儿，无妨，无妨！”
他得意洋洋地道：“我那妹婿已然给我捎来了书信，说是此番巡灾区的，乃是当朝辅国公，哈哈哈……”
楼夫子像看白痴似的看着他，等他笑完了，才问道：“东翁何以如此坦然？”
常知道：“我的夫子x！来的是辅国公，你还不明白么？”
楼观雨镇定地道：“东翁，老朽实在不明白！”
常知把茶杯放下，无奈地一拍额头，解说道：“我那妹婿与辅国公未曾发迹时候，便是相莫逆！”
“哦？”
“如今呢，我那妹婿做的是锦衣卫都指挥使，位高权重，而且是扶保xx正位的大功臣！而辅国公呢，同样是xx一派的柱国之臣，夫子，你这回懂了么？”
楼观雨道：“东翁的意思是，因为这层，辅国公巡至此，必会对大人您照拂有加，不致为难与你，以致与令妹婿失和？”
常知双掌一合，笑道：“叫你说着了，哈哈，夫子x，你总算是开窍了！”
楼观雨道：“苏松诸，受灾虽重，何至于便要一位国公来赈灾？老朽特意打听过，这位辅国公还是皇上特意从慈姥山请回来的，因为辅国公经略辽东有功，刚刚回京不久，放了大假，全散心去的。东翁可曾想过，皇上一定要一位国公来坐镇，所谋者何？”
常知怔了一怔，神有些犹豫起来：“楼夫子，你是说……”
楼观雨诚恳地道：“东翁，关于令妹婿与辅国公这一节，或者辅国公会卖这个面子，可也不能保证他就不会铁面无！东翁在任上，须得做到八面玲珑，不漏才。就算辅国公会卖令妹婿这个面子，咱们面子上也得让人国公爷过得去不是？
这湖州城里，许多官绅对您都不满呐，要是三两个民，咱压得下去，可这些官绅都是有机会接触到辅国公的，万一有人告了您的黑状，万一辅国公只想抓一个出头鸟向皇上差，压根儿不在乎您那一层，万一……”
常知不悦地道：“哪来的那么多万一，本官说的够清楚了，我那妹婿如今在朝里是横着走的人物，满朝文武谁不侧目？虽然说他杨旭是辅国公，可他毕竟没有常职在身，想做点什么事儿，就没有用得着我妹婿的时候？所谓官官相护，图的不就是给自己方便么，那辅国公是土里生的、石头缝里蹦的，就不讲些人情世故么？”
楼观雨苦笑道：“东翁，老朽不是这个意思。老朽是说，如果辅国公有心放你一马，咱们也得没有把柄叫人抓，辅国公才好维护不是？如果辅国公根本不想卖这个面子呢，咱们也因不漏，而叫他无懈可击，东翁，心驶得万年船呐！”
常知眼珠子咕噜噜的一通转，捻须问道：“那依夫子之意，本官该怎么做？”
楼观雨嘿嘿一笑，向前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道：“开仓放粮！”
常知一怔：“？放粮？”
楼夫子颔首道：“是，放粮，如此，有几桩好处。第一，可平民愤，免招殃祸！第二，可以安湖州士绅，免得有人告大人您的黑状！第三，咱们仓里亏空了整整六十万担的粮食x！咱们开粥棚，开了多少处，施了多少米，那还不是咱们自己说了算吗？
只要咱开仓放粮了，不但落一个好官名声，安了官绅百姓，这帐也就抹得净了，库里没有粮？着哇！是没有粮，粮都施粥给百姓吃了嘛，嘿嘿，那流民来来去去的，就算他都在这儿站着呢，谁能算清楚他们都吃过多少米，又有多少在这儿吃过米的灾民，又去了他处？这笔糊涂帐，永远都查不清了，咱们一劳永逸，再无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