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只有过路行人将硬币扔进铁罐里,发出的一声“咣当”,才是他追求的硬道理。
我经常拿这样的例子来慰藉自己的心灵。
是啊,郑州拔树也是为了扩建城市的再规划,我也没有必要偏要用镢头在地上刨出两个瓦罐儿来,才能证明中原文化的厚重。
大一时候,我扛着画夹,兴致冲冲地跑到少林寺。结果什么也没画成,就回来了,还哭着给哈尔滨打电话:妈妈,我去少林寺画画,看见方丈一边打手机,一边上了奔驰,赴宴去了。妈妈在电话里把我批评了一顿:从唐太宗李世民起,就免除了少林寺的酒肉戒,都一千多年了,你瞎激动个啥?
听说前阵子山西有位男子失恋了,爬上五台山要求当和尚,人家第一句话就是:你有学位证么?
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的灵魂在不断的升华,就越觉得晓菲是个伟人。而我也刚刚接到她的短信,说她马上就到达学校了。我是属狗的,就冲着她的那句名言:走狗的路,让猫去说吧!我也应该给她打个电话:
晓菲啊,你已经到宿舍了是么?我在得益文化酒廊,过来一起喝酒吧。
酒廊里的灯光比起往日来,暗淡了少许,但并没有达到娱乐性酒吧里那种昏暗的程度。
这里的顾客大多都是企业的总裁或者政府的高官,偶尔也有衣着华丽的情侣光顾。还有些时候,三五成群的小青年也会冒失地闯进来,寻找一下文化和艺术的感觉,只是酒单上的报价往往要让他们花很长时间,才能定下来喝哪一种酒。
这里没有卡拉OK和包房,也没有摇滚音乐。在这里上班的艺人只有四个:年轻的男萨克斯手,最拿手的是《夜来香》,其次是《美酒加咖啡》;另一个是拉小提琴的女孩,国外很多著名的曲子都能拉,有两首拉得特棒,几乎快超过了我妈妈;第三个是高校音乐学院弹古筝的大四女生,她的《高山流水》听起来很有味道;最后是一位民间艺术家,一位拉二胡的四十多岁的叔叔,我喜欢听他的《二泉映月》和《赛马》。
不过,来这里的客人大部分喜欢听萨克斯和小提琴,这就使酒廊多少带了点西洋味儿,就好比它这里的酒,大多都是国外的。
受这种氛围的熏陶,人们谈话的声音很低,远远没有普通酒吧里玩筛盅那般疯狂。所以酒杯碰撞的声音,很容易越过音乐,轻轻,而又清脆地传入耳中。
今晚顾客并不十分的多,我依稀可以寻觅到年轻的萨克斯手正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萦绕在我耳畔的依然是那首熟悉的《夜来香》,只是变得有些低沉和抑郁,就像今晚的灯光一样,一切都和以往有所不同。
对不起,可可,今天是九·一八。阿强走过来向我低声致歉。
哦。我恍然大悟,连忙说,没关系,我也是爱国志士呀,灯光再暗点也行。
阿强笑着,挥挥手走开了。
我看了看怀表,又想把它扔掉了,可怎么都没有勇气,脑海中想着:如果我扔掉了,别人拣走,美滋滋地挂在脖子上,我该多难受呀。于是就暗骂自己不嫌害臊,还在这里冒充爱国志士。
阿强是酒廊的老板,才二十八岁,以前是一名军人,爷爷曾死于小日本的屠刀下。
我很敬佩阿强做人的精神。
听说早些年,他部队转业后去了深圳,在二奶村一个别墅小区当保安。后来里面的一个二奶爱上了他,并决定和香港佬分手,结果被香港佬打得遍体鳞伤。阿强知道后,直接走过去,像拽死狗一样,把香港佬从林肯车里扔出来暴打一顿,并脱下他的内裤,用钢笔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大名,然后带着二奶逃之夭夭。
当时我和晓菲听他讲这些,感觉特过瘾。至于我们追问香港佬有没有报警,他又如何来到了郑州,他死活都不肯说,以至于很长时间过去了,我都还在怀疑他是不是吹牛。
来到郑州后,二奶,不,应该说是女朋友,将一百多万全部取出来给了阿强,然后阿强就开了这家酒廊。
前段时间,我和晓菲见过他的太太,已经怀孕两个月了,贤惠得足以让不少男人双眼发红。她倒不回避过去,给我们讲了很多她在香港有趣的事情。
想起这些,多少让我有些伤感,因为在我的记忆中也曾出现过一个类似于阿强的男孩,瞬间即逝。
还是他第一次带我来的这家酒廊,只是他把我放在这里之后,就离开了。
可惜,我没来得及记祝蝴一丝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