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不对?”
“一升官就不要婆娘……这……”
“你要知道,”史清哲用手指戳着老伴的心窝,一字一板地说:“现在的知识分子,思想一个比一个解放,光县一中闹离婚的就有好几对!”
元镯吃惊地叹道:“是吗?……是不是都想找识字的,有工作的?”
“那当然。”史清哲用三个指头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你可小心着,说不定哪一天我也就不要你了!”
元镯把嘴一歪,眼一抽,骂道:“老不正经的东西!”
史清哲不恼也不笑,脸端得平平的,说:“你骂我老不正经,好,我今晚给你一个正经。你可千万别挨我,一挨我我就不正经了。”
“越说你越上来了!”元镯笑着,在老伴的大腿上拧了一把。老两口就脱衣睡了。
第二天窗上一见亮缝,元镯就起来,给炕洞续了柴禾,想让老伴温温地多睡一会儿,然后她端火盆笼火,老伴早晨起来要喝罐罐茶。
火笼着了,水烧开了,茶罐涮尽了,锅盔馍烤黄了,史清哲衣服也穿整齐了。元镯端来洗脸水,不冷也不烫,洗脸毛巾浸在水里,脸盆端到炕头,香皂盒放在旁边,史清哲不急不慌地洗脸、刮胡子。他的唇角留两道八字胡,下唇中间是一绺山羊胡,其余部分刮得干干净净。这要用二十分钟时间,然后元镯把铜火盆端上炕,元镯也上了炕,和老伴并排盘腿坐在一起,给老伴煨茶,她也陪着喝。
喝过茶,就快到早饭时了。吃过早饭,史清哲又要上县城。这顿早饭是清汤臊子细面。元镯照例是不下厨的,有女儿秋菊和竹梅做。要下面时,国强就将一张梨木炕桌放在炕上,炕桌没上过漆,但擦得油光闪亮,真木纹一道道十分受看。盐醋辣椒筷子事先摆好,这时,面也就下好端上来了,四碗面用一张核桃木方盘一次端上来,轻轻放在炕桌上。老两口在炕上吃饭,秋菊在炕边伺候,其余的人都在外边,鸦雀无声。等老两口饭吃过了,秋菊将碗碟扯走,炕桌放下去。然后儿女们在厨房用饭。这是多年的老规矩。
早饭吃过,史清哲整理行装,准备上路,元镯又将国锐和竹梅的事情向老伴提醒了一下,又帮老伴把风纪扣扣好,送他出门。这时,她心里空空的,只好等他下一次回来。
中午时分,史清哲到了县城,他先到教育局,见了国锐,并没说什么,只说有空到他的住处去一下。
下午下班后,国锐在机关吃过晚饭,便去一中他父亲的住处,他已经预料到父亲要说他和竹梅的事,心里早有准备。
; 房门掩着,国锐轻轻推门进去,桌上亮着一盏玻璃罩煤油灯,他父亲手拿蘸水笔,端端正正坐在桌前,专心批改学生的作业。脱了发的头顶叫灯光照得闪闪发亮,一副黑圈老花镜挂在鼻梁上,山羊胡子垂着,一张瘦长脸显得十分专注严肃。
“爸。”国锐小声叫道,快步走到桌前,将一条卷烟放在桌上,“这是我托人从四川给你捎的。”
父亲把手中的笔插进墨水瓶里,转过身来,说:“坐吧,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国锐坐下,双手放在大腿上,显出恭敬的样子。
“我从家里带了几颗煮熟的洋芋,要不嫌冷,你尝尝。”说着站起身,从墙上挂的布袋里掏出两颗深眼窝洋芋蛋,外皮裂开着,露出黄白色的内瓤。国锐拣小的拿了一颗,剥了皮咬了一口。洋芋一冷就不好吃了,但国锐还说“香”,并说,“我记得小时候,咱家一年四季常吃洋芋,我最见不得吃洋芋高梁面疙瘩,一见做那饭我就哭得不吃,为这,你还拿板子教训过我。”
“现在社会变了,板子太不起作用了。不过,常想想过去也有好处。”史清哲望着墙上他年轻时的照片,回味似的说。
等国锐把一颗冷洋芋吃完,他又问:“调动的事情办得怎么样?”
“估计年底前能调过去。”国锐满有把握地说。
“到了地区,你人生地不熟,工作一是要认真,二是要小心,有问题多向王专员请教,不要自作主张,刚愎任性。”
“这我知道。”
“知道就好。咱史家这一族人,从古到今除了务农,一是从医,二是教学,政界上太干不出名堂。因此,我也不指望你干什么大事,只要平平稳稳就好。”
“父亲总是用过去的观点看事看人”国锐坦诚地笑着说。
“我知道你不同意我的看法。不同意也行,但话我要说。”
谈话已有些不投机了。国锐看了看表,说:“父亲还有什么话要说,我今晚还有个会。”
“我昨天回家,听你妈说,你和竹梅闹意见,要离婚,是真的吗?”
国锐的预料果然证实了,他照实回答:“是真的。”
“竹梅有什么不轨的行为?是她好吃懒做,不好好过日子么?”
“不是。”
“是做贼偷人了么?”
“不是。”
“是嫁汉了么?”
“不是。”
“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