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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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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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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清哲接到信的第二天,张灵芝也收到史国锐的一封信。

    史国锐离开陆云市以后,张灵芝很快就搬出专署厕所旁边那间低矮潮湿的小窝棚,在市上另租了一间房子居住。那房子在离军分区不远的一条深巷里,陆云市这样的小巷比比皆是。这个住宅是军分区许德胜为她选定的,每月二十元的房金由老许支付。张灵芝每月三十八元五的工资暂时付不起这房租。现在张灵芝的父亲、姐妹不会再到陆云来看她了,知道来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人世的炎凉常常使人感到惊奇,骨肉之间也是如此。其实张灵芝也害怕他们到陆云来,现在不再是过去扬名显贵的时候了,来了反使她捉襟见肘。久而久之,甚至连信也懒得通了。

    许德胜倒是经常来,有时一天要来几次。幸亏街坊邻舍不知道他俩之间的暧昧关系,有人还以为他俩是合法夫妻呢。

    过去史国锐在陆云时,他俩就密来暗往,藕断丝连,现在更是无所顾忌。张灵芝虽说有丈夫,而实际等于守寡,她各方面更需要许德胜的帮助,尤其是生理上的干渴。许德胜要是一天不来,张灵芝就六神无主,连饭菜也尝不到滋味,见什么都不顺眼,只想发火;许德胜一来,暗淡的房子一下子明亮起来,充满阳光。她脸上的愁云立刻消散,精神振作,容光焕发,整衣搽脸,给老许端水沏茶。时间一久,她预先能知道许德胜什么时候来,就已提前做好准备,只等他来。要是时间过了不来,她就坐卧不宁,心烦意乱,甚至几次出门观望。

    许德胜的妻子是个农村妇女,身材矮小,模样平常,近年又是半病身子,语言迟缓,行动乏力,在**方面也不怎么体贴丈夫,对丈夫的行踪更是不闻不问,她觉得像她这样一个瞎字不识的半病人,能有一个干公事的丈夫就满足到顶了。她只盼望她的身体能快点好起来,给老许生个顶门杠儿子,就死也瞑目了。偏偏一连生了三个都是丫头,生一个病一场,就这样把身体慢慢拖垮了,百药吃遍,只是不见好转。她在市中心医院做过一次全面检查,才知道她肝肾都有毛病。最近又检查了一次,医生还说她患有胆囊炎。出医院门时,她难受得哭了,说:“世上的病莫的叫我害全了?”想住院,医生说慢性病不需要住院,她只好在家服药调养。中药也吃,西药也吃,一听说哪里有个名医,就赶去就诊,回来各样药提一布袋,吃了就是不见明显效验。人倒是越来越黄,越来越瘦。针也不停地打,两半个屁股扎得如纳过的鞋底一般,不好扎了。她一方面为自己的病担忧,认为自己命薄,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对不起丈夫,常常暗自落泪。许德胜这人也怪,他在外边另有新欢,在家却又非常体贴自己的老婆,在老婆面前不说一句重话,倒水端饭,百依百顺,方方面面尽量满足老婆的需要,使得老婆心里更加过意不去,常在人前夸自己的丈夫说:“我的老许对我比我的丫头还好,只是我命不好,我亏欠了我丈夫,下一世我再能给他当老婆就好了。我常想,要是我死了,我老许会伤心死的。”

    张灵芝这人长条身材,瘦不露骨,皮肤细嫩,面色洁白,像个水葱似的叫人羡慕。许德胜有这样的姘头,早晚受用,真是美不胜言,哪里还有闲工夫惹老婆生气!许德胜像个蛮牛,腰粗个高,脸面似盆,军分区的酒肉荤素养得这样一条汉子,难道只为了这般用场?史国锐难道比不上许德胜?张灵芝偏看上这样一条莽汉,人世间的事情该怎么说呢?

    最近两个月,许德胜的爱人住院了,市人民医院就在张灵芝上班的粮店对面。许德胜早晚去医院伺候老婆,与张灵芝幽会更是方便。张灵芝也厚着脸皮去医院看望老许的老婆,称她为大嫂,老许老婆不知道哪来这么个妹妹,不问因由,倒是感激不尽。

    史国锐的信是张灵芝在上班时接到的。当邮差把信递到她手里时,她一眼就看出是史国锐的信,便愤愤地把信揉成一团,塞进口袋。却早被旁边的好事者发现,故意笑呵呵地问:“灵芝,是国锐的信吧?”

    灵芝忙掩饰说:“哪,是家里来的。”

    另一个男职工也凑热闹,说:“打赌,我当保人,二斤点心,敢不敢拿出来让大家看?”

    灵芝的右手在裤兜里把信攥得紧紧的,故意打岔说:“听说今年的春节供应取消了,难道春节不过了?”说完,到柜台前边去应酬顾客。她内心感到十分酸楚,自己真好像低人一等似的,同时,也更恨国锐不争气。

    等到下班,回到家里,她才将国锐的信拆开:

    灵芝:

    分别才三个月,但像过了数年似的,我非常想念你和孩子。身陷

    囹圄,身不由己,相隔千里,夜梦萦回,涕泪沾襟,万分悲伤。这一

    飞灾横祸既是对我的考验,也是对你的考验。现在家中之事,全由你一

    人操持,既要顾里,又要顾外,还要忍受环境的压力,你的日子比我更

    难过。每想到此,我心里就非常不安,考虑你比考虑我的时间更多。你

    千万要经受得住考验,和涛涛相依为命,安心度日,少与外人接触,等

    候我来。我方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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