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能只顾自己。真正的爱情是能经得住时间考验的,是纯洁高尚的,它珍藏在心底,而不是成天吊在嘴上。玩弄爱情的人终必遭到爱情的报应。”
“你这完全是针对我说的。”国锐不无羞愧地说。
“是你叫我说的嘛。你怎么理解都可以。”
从那以后,国锐的精神状态好一些了,与饥饿作斗争的信心也增强了。
弟弟国强给他寄过两次粮票和钱。时隔好久,他再未收到国强的信,他写信后也未见回信。他失望了,并有些为弟弟担忧,因为弟弟过的是流浪生活,没有安全保障。
由于全国性的浮夸风和弃农炼铁,全国农业大受亏损,到了五九年下半年,饥荒已波及全国大部分省市,因此,在长城国营农场劳教的右派分子的家庭援助越来越接济不上了,而他们本人的口粮标准却比以前更低得可怜。按常规讲,农场就是生产粮食的,应该给国家上缴粮食才行,可他们不但没有上缴粮食,反而要吃国家的救济粮,这道理似乎讲不通。至于他们的实际情况,有谁敢向上级如实反映呢?有谁能关心他们呢?
饥饿,更加严重的饥饿威胁着他们的生命。
由于严重的饥荒,农场的管理有些松弛了,确有个别右派分子冒着生命危险逃跑了。
由于饥荒,人的道德发生危机,偷窃行为在他们中间时有发生,家庭寄来的钱、粮票、食品有丢失现象。一个青年右派分子饿得无法忍受,偷吃了仓库的谷物。因一下吃得太多,谷物在胃里遇水膨胀,肠胃承受不了,被活活撑死。连炊事员也丧失德行,有的病号不能下床,场领导让炊事员给他们送饭,李京芳亲眼看见一个炊事员正给病号舀饭时,看见汤里有一块胡萝卜,便用手拣出来,塞进自己嘴里。人饿得失去理智,个别病号不能在外边解手,宿舍没有马桶,就解在自己的饭盒里。送饭的炊事员明明看见饭盒里有粪便,倒掉后也不洗,就将汤盛在里面,病号照常喝了。“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而重礼仪。”古人的话一点也没有说错。
由于饥荒,酒泉的老百姓,家里有点陈粮的,便来到长城国营农场,想在这些右派分子身上发点洋财,用他们的一点点粮食面粉,换取这些右派分子随身携带的贵重物品。
史国锐值钱的东西,只是一块罗马表。这块表多年没有离身,在他内心最痛苦、最孤单的黑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眠,便看看这块心爱的手表,那带有夜光的指针,还和他平步青云时一样,在稳健地节节移动。那节奏响亮的嚓嚓声,仿佛在安慰他,鼓励他:“要活!要活!……”他求生的勇气和毅力便油然而生。他戴着这块表走进劳教农场,也想戴着它走出这鬼门关,重新回到工作岗位——这是他以前的夙愿。可现在,这个愿望他感到难以实现了。他再三犹豫之后,终于走到一个背着半袋玉米面的老者面前。
“老人家,你看我这块表能换多少面?”他强忍着内心的痛苦,把表从手腕上退下来。
老者把表拿在手里看了看,又还给他,说:“三斤。”那口气分明表示他不稀罕这块表。
“再不能添一点儿吗?”他强壮笑脸说。
老者略微筹思了一下,伸出五个干柴棒一样的指头。
“五斤?这太少了吧!干脆十斤。十斤!”他把表往老者手里塞。老者摇手不接,还把他的面袋移了个地方。
他蹲在原地思考了半天,凑过去又和老者攀商。他从十斤降到九斤,从九斤降到八斤、七斤,最后降到六斤,而老者却连一两也不添。为了活命,他只好忍痛割爱。
他用帽壳把五斤玉米面端到宿舍,躺在铺上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