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娘嫁进水润的第二个冬天,诞下了我。娘说,很少有婴孩的眼睛如我这般清亮剔透,所以,她唤我冰泽。百泉冻皆咽,我吟寒更切。冰泽,注定是个不祥的名字。一年后,雾雨诞生,一个更漂亮、更像娘的孩子。从此,本该属于我的宠爱全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娘去世时,我只有七岁。忘不了凄风苦雨中,她最后的眼神,满是怨毒与不甘,死死地盯着阴霾的天空,直至耗尽生命。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个人为什么要我独自面对残忍
恨深深植入心田,我的世界是灰蒙蒙一片。浊莲,世间最绝望、最残忍的毒物,不知何时占据了娘的身体,数个生不如死的日子,眼睁睁地看着娘被它一点点蚕食。爹的眼神越来越阴沉,越来越恐怖,这个我心目中最强悍的男人,一身的聪明,一世的骄傲,全然崩塌。此时此刻,他已无能为力。
纷纷红紫已成尘,娘被葬在白家祖坟,生时受万千宠爱,死后享百般风光。她的生命转瞬即逝,尽管美丽耀眼,却消失得不明不白。大娘,除了被嫉妒时时噬咬的大娘,还有谁会用如此歹毒的毒物仇恨是一种瘟椰无声无息地蔓延,全身的每个毛孔都沾染了复仇的因子,张牙舞爪,抓伤了自己,却未曾伤到别人分毫。
从此,没人理会,没人安慰,没人守护。我,孤独如残月,孱弱如枯草。
忽然有一天,他站在满天锈下,笑得温柔迤逦,向我伸出手:小泽,从今以后,我来保护你。刹那的心动,却在下一秒结成寒冰。谁都行,只有他不行。白星月,大娘唯一的儿子,只配得到我的仇恨。
冷漠以对,粗暴相向,他仍然好脾气地照顾我的周全,是做戏,还是赤子心肠无心寻找答案,因为那时我已陷入深深梦魇。
爹,再没有往日和煦的笑容,对我,更是绝决的无视与冷虐。唯有雾雨,越长越像娘的弟弟,承受着爹转嫁而来的爱,从精神到,变态的爱。冷酷绝情的人,一旦动情,便是彻头彻尾的情痴。怎是无情不过是一点一点的积淀,遇到命定的人,便一腔浓情全交付。
那年,我十八岁,白星月二十二岁。爹派人唤我,心猛地收紧,通体寒凉。每次见他,稍有差错,便是喝斥毒打。真的不明白,同是娘的儿子,为何雾雨可以倚在他的身爆我却只能跪在地上。爹说,冰泽,你去勾引星月,看得出,他对你有兴趣。心似刺入万刃千锥,羞愤难堪,痛不欲生。徒劳地挣扎,换来冷酷的惩罚,一颗食筋噬骨丹,让我生也难,死亦难。
我泪中带血,哽咽出声:我是您的儿子,为何要如此待我爹冷汉我只有雨儿一个儿子,其他的都是孽种。
为了雾雨,他要牺牲我这个孽种。然而这就是我的命运,不可抗拒,唯有顺从。白星月,或许这样也是对你的一种惩罚。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将是你最可悲的下场。
一壶美酒,融化了销魂蚀骨的媚药;红绡帐中,一场违背伦理的颠鸾倒凤。男人与男人的交欢,痛苦多过享乐,仿佛是上天的惩罚,撕裂的疼自始至终,未有半分停歇,夹杂着强烈的羞耻与罪恶。清醒后的白星月,眼眸中闪过浓浓怜爱,他对我,怜多过爱,明知媚药作祟,却只有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日久天长,朝夕相对,由怜生爱,爱浓而疯狂,他从未掩饰过自己的感情,我却畏缩惧怕。
不爱,只是利用,却渐渐不忍。于是,不顾一切地逃离,带走了希望,留下了纷扰。我,还是太天真,天真到以为自己可以支配自己。爹一直都在监视我,派来的杀手对我毫不留情,几番周旋,终恃不敌众,昏死过去。多么希望就此一睡不起,这红尘俗世,竟让我无所留恋。即便如此,仍是奢望。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心便沦陷,面前的女子如一片虹霞,把我的心镀上一层瑰丽的颜色。然而下一秒,她竟拍拍我的脸说,你当我的男宠吧
男宠多么讽刺的称谓。我,只配当她的男宠一腔炽爱化做云烟。
顾惊鸿,第一个让我心动的女子,无视我的抵死反抗,将一种名叫梅熏的毒种在我的体内。如果,她想让我死,下一秒,梅薰就会要了我的命。
是啊,怎会是他的对手不消片刻,我便在他的温柔攻势下缴械投降。他来金革联姻,竟是为我,深夜潜入惊鸿阁也只是想知道我是否安好。这份情,虽是不伦,但却深厚、真挚。我,怎忍心再伤他半分
顾惊鸿突然赶到,白星月飞身离去,两个人交错现身,我心乱如麻。
她野蛮地踢坏了门,狼狈地冲了进来,面上挂满泪珠。心狠狠地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怎么了
我忍不住出言讥讽,她愤愤不平地说:“死冰块,我是看见有刺客进了你的房间,怕你出事才”
原来,她竟在意着我,如珠如玉的眼泪为我而流。
她与白星月同游金革,却彻夜未归。我忍受着嫉妒的煎熬,一分一秒的慢慢等待。风般飘洒的白星月,她如何抗拒我,将重归被遗忘的角落,伤口一次比一次深,快要无法愈合。
第二天清晨,我等来了最不想见到的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