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得上‘飞马’二字,到了姓徐的手里,早该改称狗爬镖局啦!”“这小子学了两手
三脚毛,不在家里抱娃娃,却到外面来丢人现世。”“喂,姓徐的,快跪下来磕三个响头,
我们大哥便饶了你的狗命。”“走镖走得这么寒蠢,连九千两银子也保,不如买块豆腐来自
己撞死了罢!”“神拳无敌马老镖头当年赫赫威名,武林中无人不服,这脓包小子真是对不
住师父。”“我瞧他夫人比他强上十倍,当真是一枝鲜花插在牛粪里!好教人瞧着生气。”
胡斐听了各人言语,心想这群大盗对徐铮的底细摸得甚是清楚,不但知道他的师承来历,还
知他一共保了多少镖银,说话之中对他固是极尽尖酸刻薄,但对马春花和她过世的父亲却毫
无得罪之处,甚至还显得颇为尊敬。胡斐虽然不识雷震挡,但那老者功力不弱,出手既狠且
准,却是一眼便知,不由得暗自奇怪:“这老头儿虽不能说是江湖上的第一流好手,但如此
武功,必是个颇有身分的成名人物。瞧各人的作为,决非冲着这区区九千两银子而来。但若
是田归农派来跟我为难,却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劲儿去对付徐铮?”
马春花在旁瞧得焦急万分,她早知丈夫不是人家对手,然而自己上前相助,只不过多引
一个敌人下场,于事丝毫无补,两个儿子无人照料,却势必落入盗众手中。眼睁睁的瞧着丈
夫越来越是不济,突见那老者将蛇形兵器往前疾送,圈转回拉,徐铮单刀脱手,飞上半天,
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那老者左足横扫,徐铮急跃避过。那单刀从半空落将下来,盗众
中一人举起长剑,往上一撩,一柄钢刀登时断为两截。那盗伙身手好快,长剑跟着一劈一
削,又将尚未落地的两截断刀斩成四截。他手中所持的固是极锋利的宝剑,而出手之迅捷,
更是使人目为之眩。群盗齐声喝彩。瞧这情势,哪里是拦路劫镖,实是对徐铮存心戏弄!单
是这手持长剑的大盗一人,打败徐铮夫妇便已绰绰有余,何况同伙共有一十六人,看来个个
都是好手,个个笑傲自若,便如十六头灵猫围住了一只小鼠,要戏耍个够,才分而吞噬。徐
铮红了双眼,双臂挥舞,招招都是拚命的拳式,但那老者雷震挡的铁柄长逾四尺,徐铮如何
欺得近身去?数招之间,只听得嗤的一声响,雷震挡的尖端划破了徐铮裤脚,大腿上鲜血长
流,接着又是一响,徐铮左臀中挡。那老者抬起一腿,将他踢翻在地,一脚踏住,冷笑道:
“我也不要你性命,只要废了你的一对招子,罚你不生眼睛,太也胡涂。”徐铮又是害怕,
又是愤怒,胸口气为之塞,说不出话来。马春花叫道:“众位朋友,你们要镖银,拿去便
是。我们跟各位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必赶尽杀绝?”那使剑的大盗笑道:“马姑娘,你
是好人,不用多管闲事。”马春花道:“什么多管闲事?他是我丈夫啊。”使雷震挡的老者
道:“我们就是瞧着他太也不配,委曲了才貌双全的马姑娘,这才千里迢迢的赶来。这个抱
不平非打不可!”胡斐和程灵素越听越是奇怪,均想:“这批大盗居然来管人家夫妻的家务
事,还说什么打抱不平,当真好笑。”两人对望一眼,目光中均含笑意。
便在此时,那老者举起雷震挡,挡尖对准徐铮右眼,戳了下去。马春花大叫一声,抢上
相救,呼的一响,马上一个盗伙手中花枪从空刺下,将她拦住。两个小孩齐叫:“爸爸!”
向徐铮身边奔去。突然间一个灰影一晃,那老者手腕上一麻,急忙翻挡迎敌,手里蓦然间轻
了,原来手中兵刃竟已不知去向,惊怒中抬起头来,只见那灰影跃上马背,自己的独门兵刃
雷震挡却已给他拿在手中舞弄,白光闪闪,转成一个圆圈。如此倏来倏去,一瞬之间下马上
马,空手夺了他雷震挡的,正是胡斐!众盗相顾骇然,顷刻间寂静无声,竟无一人说话,人
人均为眼前之事惊得呆了。过了半晌,各人才纷纷呼喝,举刀挺杖,奔向胡斐。胡斐大叫
道:“是线上的合字儿吗?风紧,扯呼,老窑里来了花门的,三刀兔儿爷换着走,咱们胡子
上开洞,财神菩萨上山!”群盗又是一怔,听他说的黑话不像黑话,不知瞎扯些什么。那雷
震挡被夺的老者怒道:“朋友,你是哪一路的,来搅这淌浑水干么?”胡斐道:“兄弟专做
没本钱买卖,好容易跟上了飞马镖局的九千两银子,没想到半路里杀出来十六个程咬金。各
位要分一份,这不叫人心疼么?”那老者冷笑道:“哼,朋友别装蒜啦,趁早留下个万儿来
是正经。”